【林12】斐瑞

不是的……

他就算不出聲，她也不會死。

372想著，卻沒有說出來。

告別迪克的父母，一路上，就這麼恍恍惚惚地跟著克里斯汀到了酒店。

這酒店十分豪華，屋裡的裝飾比她見到的所有的還要華麗震撼。

372看著整潔的木製地板，又看看被她踩出的髒印，有些不知所措3。

“沒有關係，進來吧。”克里斯汀脫下外套。跟著他的黑衣人接過服裝給他掛好。

“你住旁間。”克里斯汀給她指了指方向，示意黑衣人帶她去。

黑衣人將她帶到旁間，這間屋子比起克里斯汀的就是個縮小版，克里斯汀有的她都有，只是地方小了些。

克里斯汀讓她收拾好自己再過來。於是372按照他的指示，先站在調好溫度放水的淋浴下洗了3遍，又在浴盆裡泡了近一個小時，才從洗浴間出來。

泡過澡的372看看自己泛粉的指尖，感覺自己就像那剛出鍋的麵包，柔軟蓬鬆，還散發著熱氣。

372穿著酒店裡的浴袍來到克里斯汀面前。此時克里斯汀正坐在沙發上，拿著半杯紅酒慢悠悠地喝著，見到她來，將紅酒放下，拿起旁邊桌上的紙張來。

“看來需要剪個頭髮。”克里斯汀打量了372一番，道，“剪的短一些，顯得可愛。”

372順從地坐在他面前，看著他。

克里斯汀看著她這副懵懂的樣子，突然笑了下，摸了摸她的頭髮：“現在可真看不出之前那副兇樣。”

“家主，請不要做危險的事。”旁邊的黑衣人見狀，皺眉提醒道，“您明明也看到了她方才的模樣。”

“放輕鬆，慄森。這不是還有你呢嗎？”克里斯汀笑了笑，毫不在意。

372不知道他要幹什麼，看著他扯開自己的衣領，露出胸脯來。

“……果然。”克里斯汀的目光在她胸前停下，望著她鎖骨上的字碼，又喝了口酒水，看了看紙上的東西，眼神變得精明，“真是意外之喜。”

“您準備把她送給公爵嗎？”黑衣人大概明白了他的想法，問道。

“父親會喜歡的。”克里斯汀說著，打量了她一番，笑了笑，摸了摸她的頭髮，“長的模樣並不差，性格也算得上溫順，還是那裡出來的……”

克里斯汀說著，眼神微暗：“當做生日禮物送給他，父親會喜歡的吧？慄森。”

“……”黑衣人面色有些奇怪，忍了片刻還是沒忍住，輕聲道，“我覺得您要是給他一份離婚協議，他可能笑得比這開心。”

克里斯汀：……

克里斯汀無奈地看著他：“慄森。”

“當我沒說。”慄森低下了頭。

克里斯汀搖了搖頭，看看還不明白他們在談什麼的372，笑了下，捏了捏她的臉頰：“多給她些吃的，太瘦了，再給她找些衣服，要可愛一些的。這幾天就交給你了。”

“是。”

慄森低頭應道。

372大概能明白他們的意思，是想將自己送給某個人當禮物。她明白了，心裡也沒什麼波動，躺在柔軟舒適的床上，有些迷茫。

按照那個男人說著，她好像算是把自己賣給了他。

這意味著她以後都沒有自由了嗎？

372突然想到明寂師父的話。

她好像不能再朝太陽昇起的方向去了吧？

372望著天花板上的燈。閃爍的水晶燈發出迷人的光芒，這是她有記憶以來睡過的最好的地方，卻令她格外迷茫。

她好像沒有地方可以去。

之前是因為那個男人給她指的方向，她才一直走的，現在……

就應該跟著這個叫克里斯汀的男人走了吧？

372也不太清楚，沒糾結太長時間，盯著燈看了一會兒就閉上了眼。

第二天早上，就被餐桌上的各種吃的定住了。

慄森根據克里斯汀的吩咐，準備了多樣的早點，將它們擺成滿滿一桌，等著女孩挑選。

然後他看到女孩將全桌都吃乾淨了。

慄森一時分不清是因為她餓太久還是就這個食量，總之在心底默默將午飯的份量又擴大了些。

這是372吃過最飽的一頓，也是最好吃的，那些點心精緻甜膩，讓她非常喜歡。

吃完飯，慄森又帶著女孩去買了所需要的衣服。

與託斯夫人不同，慄森一直在給她挑選裙子，什麼長裙、短裙、洛麗塔等等之類的裙子，還特地帶她去理髮店剪了個適配的髮型。

372從沒去過這些地方，僵硬地跟著慄森，嚴格按照他說的去做。

慄森一開始緊緊牽住她的手，害怕她突然掙脫，到最後慢慢放下心來，手指鬆懈了些，但依舊握著她的手腕。

買完東西后，慄森帶她回到了酒店。她一沒事，就開始坐在任何地方發呆。

慄森也看不懂她在想什麼，雖然問她什麼她都會說，但一旦停止交流，她的眼神就會放空，不知道心思飄到了哪裡。

他問她，她只會搖頭。

慄森不知道她經歷過什麼，但從某些渠道聽說過那個實驗室所做的項目，猜測也許是和那些有關。

372也不知道慄森在想什麼，不同的是她沒有這麼多好奇心。在慄森不管她的時候，她就依靠著本能做事——吃飽了睡，睡餓了吃。

在買完衣服後，372就沒有再出過酒店，也沒有見到克里斯汀，一連在裡面生活了幾天，終於被告知可以走了。

再次見到克里斯汀是在車上，聽慄森說他們要坐飛機回國。372不知道什麼是飛機，跟著克里斯汀下車後看到那架所謂“飛機”的東西時是有些驚訝的，因為她看不出來這東西要怎麼運行。

像汽車那樣滑著走嗎？

372坐在座椅上，望著窗外。聽慄森說這叫什麼“私人飛機”，上面包括機長駕駛員也只有不到十人。

372看了看四周，這裡空間很大，很寬闊，放著櫃檯桌子什麼，聽慄森說餓了還能找他要吃的。

還沒起飛，372就已經吃了三大碗土豆泥了。

克里斯汀坐下來後除了讓慄森給自己倒了杯咖啡外，就一直低頭忙自己的事，連再有人上來了都不知道。

372看著新上來的男人。男人手上拿著把長劍，注意到她的目光，扭頭看了她一眼。

男人眼神淡漠，看不出喜惡。

372盯著他看了會兒，認出他是那天晚上見到的人，卻沒說話，繼續低頭挖著土豆泥吃。

“人到齊了，可以起飛了。”慄森和對講機裡說了句，起身給她繫好了安全帶。

372不明白這是做什麼用的，直到飛機起飛才逐漸意識到什麼。

372猛地趴到窗戶上，呆呆地望著外面。

飛機逐漸遠離地面，那些樓房城市逐漸變小，最終成為一個個黑點，再然後，就消失在了她的眼中。

飛機飛入雲層，看不到地面的東西，只看到茫茫一片的雲海。

372趴在窗戶上，眼都不眨地望著窗外，一動不動，誰也不知道她在想什麼。

最後還是她肚子餓了，才收回目光，轉到了慄森身上。

慄森熟練地遞給她兩塊牛排。

周圍很安靜，372在吃東西，克里斯汀一直看著手中的資料，時不時揉揉眉心，有些煩惱。那個男人一直抱著劍半躺在座位上，閉著眼睛似乎在睡覺。

372吃完後，又將目光貼在窗外，眺望起了遠方。

一直到了晚上，克里斯汀和慄森都睡著了，她還在看。

如果370還活著，看到的話，應該會開心的吧？

372望著窗外，臉上沒有什麼表情，心裡這麼想著。

耳邊傳來聲響，372回頭，見那個一直沒說話的男人站起了身，去櫃檯上拿了碗速食意麵，放在微波爐裡熱了熱，坐在旁邊的桌子上吃了起來。

372看了一會兒，收起目光，繼續望著窗外。

直到飛機落地，她才若得若失地離開了窗口，跟著克里斯汀下了飛機。

剛下飛機，克里斯汀便和那個男人分開了。慄森開車帶著她和克里斯汀，聽說是要回克里斯汀的住宅。

克里斯汀的家很大，是典型的歐式風格，植被修剪的非常規整，裡面的傭人穿著統一的服裝，舉止言談間都給人不卑不亢的感覺。

克里斯汀將她安置在客房裡。這客房比起酒店是有過之而無不及。372打量著繁花垂簾的床鋪，周圍鋪著美麗的地毯，房間裡的傢俱都是經過精心打造的，衣櫃裡塞滿了裙子，衛生間就在屋子裡，洗漱都可以在屋內完成。

如此佈置下，372完全沒有必要出屋。

372坐在床上，正發著呆。門口傳來敲門聲，緊接著，一個管家打扮的女人推門走了進來，笑著和她打招呼。

“你好，我是這裡的管家，有事情可以找我。”管家說著，示意她床旁的拉繩，“拉動那個繩結，我就會知道。除此之外，每頓餐的時間是固定的，到時我會吩咐傭人將餐點送到屋中，您可以在這裡用餐，不用下樓。”

372緩緩點了點頭。

管家又和她說了要注意的幾項，比如如果打碎茶具後要告訴她，不要自己清理以免弄傷手指之類的。

372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等到管家走後，繼續坐在床上發呆。

但還沒發一會兒，又有了事情。

大門突然被打開，一個穿著華麗的女人闖了進來，不顧管家的阻攔，大步走到她面前，尖銳的目光在她臉上掃射。

“夫人，夫人！家主吩咐了不可以隨便進來——”

管家話沒說完，就被女人打斷。

“我是這裡的夫人，有什麼事情需要瞞著我？他出去了那麼長時間沒有消息，回來了帶了個女人，你們還要幫他瞞著我，怎麼？是他的私生女嗎？”

女人說著，要將她推開。

“請您不要胡亂猜測，家主從來都只有您一位夫人，這位孩子家主另有打算，請不要——”

管家死死攔住，堅決遵守家主的指令。

372看著面前亂成一團的人群，臉上沒什麼多餘的表情，對上女人犀利的目光，也只是打了個哈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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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事情值得這樣慌亂？”

房門外再次傳來男聲，一位身形修長，面容清俊的青年出現在門口，身後跟著幾位侍從。見到這番情景，微微皺眉，侍從會意，連忙將夫人和攔著她的傭人拉開。

“親愛的兒子，你看看你的父親。如今竟然敢把外面的孩子帶回了家，簡直是——”

“母親。”青年打斷了她，眼神冰冷，“請不要這麼說，父親怎麼樣還沒有證據，您現在這副樣子太失禮了。”

“我失禮？斐瑞，我是你的母親！你怎麼可以——”

“正是因為您是我的母親，所以我才在這裡勸告您。不要聽風是雨。帶夫人離開這裡。”青年說著，擺了擺手。

傭人剛要應是，就被女人打斷。

“你是什麼意思？！斐瑞?克里斯汀，我這都是為了你好，你——”

“如果您真是為了我好，就應該多多注意自己的言行，母親。”青年走近，微微彎腰，伸手整了整女人凌亂的頭髮和衣領，目光微冷，語氣緩慢，加重了咬音，“父親現在不在家，我便是這裡唯一掌有話語權的人。母親，請不要質疑我的決定。慄森，帶夫人離開這裡。”

女人失神地看著他，似乎第一次看清他的模樣。

一直站在門外的慄森低頭應了句，幾人上前，這一次十分順利地將女人帶走了。

等到眾人退去，斐瑞才將目光投向床上坐著的少女。

少女靜靜地看著他，目光平靜。不管是之前的鬧劇還是現在兩人對視，她的目光都沒有半點變化。

“你叫什麼名字？”斐瑞看著她，問道。

372看著他，輕輕搖了搖頭。

“沒有名字？”斐瑞皺眉，發出疑問。

“……斐瑞少爺，家主——”管家去而復返，見到情形，想說什麼，被他抬手止住。

“我知道。”斐瑞看著少女，眯了眯眼，突然轉頭示意旁邊的人上前。

“拉下她的上衣。”

“……啊？”接到命令的人愣了下，看向他。

“我說，拉下她的上衣。”斐瑞看著他，重複了遍，語氣稍帶不虞。

那人立刻反應過來，看著372，說了句“失禮”，便輕輕將她的衣領解開幾個釦子，剛準備繼續下拉，就聽斐瑞開了口。

“好了，扣回去吧。”

那人不明白，卻也不問，按照指令重新扣好了釦子。在此期間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少女白皙的脖頸上，未曾下移過。

“我明白了。”斐瑞說了聲，帶著人離開了。

周圍又安靜下來。

372望著關閉的房門，坐了片刻，緩緩躺了下來，鑽進被褥裡閉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