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風77 作品

第93章 壓靈

    鬱風披麻戴孝,手拿哭喪棒,向那位遠房大表哥跪了下去。尚未完全跪倒,那位遠房大表哥就向他作了一個平身的動作。



    老會計拉長了聲音,高聲唱唸道:“起—柩—”



    這一聲拉長了的高喊,打破了這個尚在沉睡之中的小村莊的寧靜,在曠野裡,四散開去。



    這一聲高喊之後,這一個一輩子都固守這一片故土的農民,就要帶著無限的眷戀出門了。這一去,再也回不來了。



    四個壯勞力早已站在棺柩的四個邊角處待命了,隨著老會計的一聲令下,托起了棺柩。



    鼓樂隊拉開了架勢,鼓樂齊鳴,向黎明前的四鄉八野宣示著鬱達山就要遠行了。



    鬱風拿著哭喪棒,安琪提著那盞煤油燈在前面走著。那四個壯勞力託著棺柩在後面跟著。母親與幾個姑姑悲天憫地哭喊著。



    棺柩剛剛抬出堂屋的大門,老會計趕緊轉過身來,高聲囑咐道:“趕快掃地!”



    早已在堂屋裡候著的兩位大娘抓起笤帚麻利地掃了起來。只能一笤帚一笤帚地從裡往外掃,切忌向裡掃。寓意將家中所有的晦氣都掃走。兩把高梁秸的笤帚及兩隻蘆葦編制的簸箕都是新買的。掃地的大娘必定是老伴健在,兒孫滿堂的所謂“有福之人”。



    鬱風引導著棺柩緩緩地走出了三合院。



    才出院門,老會計又在後面高聲地喊道:“停一下!風回頭壓一下靈。”



    鬱風又跟隨老會計回到了堂屋。



    堂屋還是那個堂屋,然而片刻之間,已是大不相同了。靈堂裡原先佈置的一切物品,都已撤走。這幾天以來,一直處於中心位置的父親的遺體已經不在了。整個堂屋一下子顯得空蕩蕩的。



    堂屋的中心位置,擺放了一個石磨,石磨上擺放了一隻大號油漆桶大小的小鬥,小鬥裡盛放著稻穀,稻穀離鬥口約五釐米左右。裡面插著一根木尺、一把剪刀、一面鏡子,還有一杆秤。木尺與剪刀用紅紙裹著。石磨上還有一盆萬年青,繫著一根紅布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