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二章 有所求
等到遊慕橦將梅書雅那樣打量了一番，然後笑著說道：“看來你這幾年過的幸福極了，我真替你開心。”
——主要是那會兒梅書雅因為成親的事情還和家裡鬧彆扭了一通，後面說是想通了，然後跟現在這個林姓郎君成了親，時間比遊慕橦成親還早一些呢。
但那會兒讓遊慕橦想著，梅三娘才16歲呢，還是個小姑娘，就要去開啟另一段生活了，就……怪讓人憂心的。
只不過現在看著梅書雅眉目舒展微微笑著的表情，知道她這幾年肯定過的幸福——畢竟不幸福的人可不是這樣的神態表情，更別說遊慕橦她還有特殊的識別情緒的技巧，因而這會兒她是真的很替梅書雅開心的。
梅書雅就抿著嘴笑，讓自家小娘子過來見禮。
她成親第一年就有了崽崽，現如今都快三歲了，大名林靈澤，是個看起來很有靈氣的小娘子。
——遊慕橦隱約瞧著，不就是個小號的梅書雅嘛。
嗯，這裡說的是還沒有成親時候的梅書雅。
咳。
小姑娘雖然才三歲，但很有禮貌，長得又可愛，看的遊慕橦稀罕的不行，忙不迭將準備好的禮物拿出來，林靈澤就奶聲奶氣的道謝，聽的遊慕橦沒忍住將小傢伙按在懷裡揉了一通。
從來沒見過將愛意表達如此直白的漂亮姨姨，林靈澤被放開的時候眼神看起來都懵了。
但是……
見姨姨和孃親說話時笑的肆意的表情，林靈澤一時之間竟然看呆了。
文喵喵午覺睡醒來，就發現家裡多了一些不認識的人，還有圓乎乎的姨姨在拉著孃親說話，他連跑帶爬的衝過去，鑽到遊慕橦懷裡然後自以為悄摸摸的盯著梅書雅看。
梅書雅早知道遊慕橦也有了孩子，也曾想想過以遊慕橦和文昭明的臉那生出來的孩子得有多可愛，然而文喵喵的本體還是給她可愛到了，讓她禁不住脫口讚了一句：“真真是個小仙童啊！”
文喵喵能知道這是在誇他，猶豫了一下，他回道：“謝謝姨姨，姨姨也漂釀。”
梅書雅一怔，禁不住大笑起來：“怎麼嘴巴這麼巧啊？他這還不到兩歲吧。”
遊慕橦點頭，梅書雅瞅著他一副一本正經的模樣，就想逗他，問：“你怎麼知道是姨姨呀？也許是姐姐呢？”
這個問題對兩歲的小朋友來說有些超綱，文喵喵迷茫了一下，將求救的目光投向了遊慕橦。
遊慕橦也想笑，但忍住了。
自家這個小崽崽雖然才兩歲，但自尊心還挺強的，這種時候要是她也笑出來，這個小傢伙就要鬧了。
好在梅書雅也不是真的問問題，就是逗著小朋友玩兒，見小朋友面露難色，又接收到遊慕橦的眼神示意，她忍了笑，點頭道：“你好機靈，猜對啦。”
文喵喵迷茫的表情一下子就變得神采奕奕起來。
和小朋友逗了會兒趣，遊慕橦打發侍女將兩個崽崽帶著去玩，兩個手帕交歪在亭子裡說起了私房話。
兩人從小相識，各自是個什麼性格也都清楚，亭子裡只有兩人，卻省了些裝模作樣的流程。
遊慕橦真的很喜歡梅書雅，印象裡的小姑娘現在變得成熟又靠譜，甚至還開朗了一些，和她聊天都變得無比快樂起來。
不過最開始還是有些生疏的，說一些不痛不癢的閒話，再讓梅書雅觀賞一下自己的花園。在花園裡轉著轉著，就好像回到了當年一樣。
遊慕橦有些忍不住想笑：“明明也不過三年沒有相見，竟莫名就有些尷尬起來。”
她們之間是有默契的，梅書雅挽著她的胳膊，就好像當年未出閣時兩人遊園一樣，聞言並不覺得有什麼，反而很懂遊慕橦的意思，跟著笑：“那現在呢？”
“現在嘛……”
遊慕橦拖長了音調。
“現在已經回想起當時對花花草草的不感興趣有跑路的衝動了。”
梅書雅無語的杵了她一下。
遊慕橦記得梅書雅成親的林郎君是梅父親在戶部的一個手下，因著超市的事情，最近朝堂上戶部的風波貌似挺大，她本來還有些擔心若是梅書雅提了什麼她要怎麼回，索性兩人今日只說了些私話。
梅書雅對遊慕橦分享了半下午崽崽兩到三歲變化以及管教技巧，遊慕橦也是聽的津津有味，恨不能拿筆直接記下來才好，這配合程度逗得梅書雅笑個不停。
等送梅書雅出去時，遊慕橦見著和文昭明一起出去的驚蟄路過見禮，當即眼睛一亮，知道文昭明這是已經回來了，送走梅書雅，直接就奔向了書房。
文昭明果然在書房。
遊慕橦不覺放輕了腳步。
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文昭明就剛好放下了手中的卷章抬頭向著窗外望了一眼。
遊慕橦情不自禁露出一個笑容來。
她進去時文昭明已然走到門邊，便拉著她的手在旁邊的軟塌上坐了，溫和說道：“見你和林夫人說的投契，不好打擾，便過來處理些公務。”
因為遊慕橦個人習慣，出去回來總要和文昭明吱一聲，久而久之文昭明也養成了這樣的習慣，回來總要先和遊慕橦說會兒話、互相分享一下今日見聞然後再去處理公務，閒了就多說一些，忙了就少說一些，但兩個的感情卻是在這樣的小細節中越發融洽了。
遊慕橦點點頭表示明白，又解釋：“我倆多年未見，不知不覺就說了很多。”
文昭明含笑看她，聽她如此這般學著梅書雅今日分享的養娃小技巧，正待說什麼時，聽遊慕橦問：“最近是不是戶部挺不安穩的？”
聞言，青年不自覺將眼睛一眯，心底暗暗皺眉，說：“是有些不安穩——那林家娘子今日過來是求你辦事的？”
——梅書雅的帖子剛遞來府上的時候，遊慕橦很高興地和文昭明分享了這件事，並且還拉著他回憶當年青梅青梅的說了大半晚上，因此文昭明知道自家小姑娘對梅書雅的期待和感情。
更何況最初決定成親的時候文昭明他有將遊慕橦的祖宗十八代和人際關係都調查的清清楚楚，自然也包含了和遊慕橦關係較好的梅書雅。
遊慕橦聽他語氣不對，抬頭瞅了一眼，忍不住笑：“我挺開心的其實。”
文昭明：“……”
遊慕橦悠悠道：“人與人之間的往來，本來就是互相有所求的，何況三娘原沒打算說，是我問了。”
文昭明嘀咕道：“她不說未嘗不是等你來問？”
遊慕橦：“我倆打小兒一起長大，誰不知道誰，她也是明白我不樂意就肯定不會搭話，她今日豈不算白跑一趟？”
文昭明：“就算你沒搭話，就憑她今日進了文府旁人自然就會有諸多揣測……”
遊慕橦：“……”
她一個沒忍住拖長了調子喊了一聲文昭明的大名，文昭明沒說完的話頓時堵在了嗓子眼，分外乖巧的應了一聲“在。”
遊慕橦微微笑著，盯著他道：“你今兒非和我槓上了是吧？”
文昭明：“……”
文昭明被她盯得莫名心虛，趕緊笑：“那哪能呢……”
他只是覺得那位娘子對不起自家小姑娘單純的一腔熱忱而有些不高興罷了。
又轉移話題：“但是你前面說的人與人之間往來皆是有所求，我覺得不很對。”
他握住遊慕橦的手，微微低了身子和遊慕橦對視，聲音懇切：“我從來對你無所求。”
青年的眼睛真漂亮呢，又黑又亮，遊慕橦有些高興，卻又故意反駁：“誰說無所求？”
文昭明愣了一下，就見遊慕橦壞笑著說道：“我猜你會求我一輩子都快快樂樂——就像我會求你一輩子快快樂樂一樣。”
文昭明結結實實的再一次愣住了。
他情不自禁的低頭去追尋遊慕橦清亮的眸子。
他勉強也能算是位高權重，平日裡總是會有很多人求到自己跟前，有求財的、有求名的、有求引薦的——當然也有求饒的，甚至後著的比例可能更重。第一次、第一次有人對自己有所求，求得卻是令他一輩子快快樂樂。
遊慕橦抖了個機靈，卻換來一片安靜，一時之間有些尷尬，想要換個話題時，卻莫名其妙彷彿被文昭明深不見底的瞳色吸在了原地。
兩人對視著，莫名的氛圍在空氣中流轉。半晌，文昭明嘆息了一聲，抬手輕輕將遊慕橦按在了懷裡。
他知道自己反應過度了，他也不想莫名煽情的，但是遊慕橦卻總是能不經意間說出讓他心裡一顫的話，讓他直將這份感情融入骨血。
一輩子，一輩子，他喜歡這個限定。
遊慕橦聽見了青年一下一下有些快速的心跳聲，後知後覺的、臉上有些發熱，索性被文昭明按在了懷裡，沒有人能看見，她心安理得的強行讓自己冷靜了下來。
……
文昭明終於從忙碌中脫離了出來，因著前一段時間應好了帶遊慕橦去城外賞楓，這回閒下來，兩個決定去城外西山那邊賞楓。
文昭明自己沒啥朋友，非要說的話也就和太子能說得來，但太子殿下現在還是個小朋友不說，人家作為儲君比文昭明忙的多，基本上沒啥休閒娛樂的時間，假使你在什麼地方碰見了，那一定是太子有啥不可說的目的。
咳。
跳過文昭明，他倒是有問遊慕橦要不要邀請朋友一起去。
年輕時候作為京城一大風流人物，再加上如今所嫁的郎君也是位高權重，遊慕橦的朋友真真假假且不說，數量是真的很多。
不過遊慕橦想了一下，一般情況下她的朋友們日常除了逛街就是搞社交，逛街不提，社交這個的事情還是缺不了要邀請她的，也不差這一回。倒是文昭明難得空暇，於是選擇快樂的二人世界。
至於文喵喵，遊慕橦眼睛一轉，大清早跑了趟遊府，將文喵喵送給親外婆了。
遊張氏：“……”
西山在城外好一段距離，如果想要好好玩的話今晚裡肯定是回不來的，但都是京城老人了，誰在城外還能沒有個莊子，別說城西了，遊家在京城外四個方向都有莊子。
倒是文昭明沒怎麼置辦莊園，雖然但凡他表露出一絲想要的意思，多的是人要往他手裡白送的。
也不過就是在成親之前他不覺得有置辦莊園的必要，成親之後卻是在金陵待的時間長一些，現如今回了京城，用到了才想起來自己大抵是缺了幾個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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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昭明心裡暗自沉思，遊慕橦不覺將他瞅了幾眼。
因著才從金陵長途回來，兩人是騎馬也罷坐馬車也罷，都有些夠夠的了，於是出行就選擇了更加方便一些的馬車。
這會兒兩人都在車裡坐著，剛出了城，這個點城門口人還是挺多的，遊慕橦也沒好意思掀簾子往外瞅，只能和文昭明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兒，見文昭明突然一臉沉思的模樣，她歪頭想了想自己之前說了啥，沒想出個所以然，索性湊到文昭明跟前，好奇的盯著他看。
文昭明下意識伸手將她穩住，就聽遊慕橦問：“你在想什麼？”
青年思緒還沒有回來，隨口“唔”了一聲，應道：“想著置辦莊子的事。”
遊慕橦一個迷茫：“怎麼突然想起置辦莊子了？”
文昭明終於回了神，低頭將遊慕橦看了看，穩定了一下小姑娘過於活潑的姿勢，本想著置辦好了再說，卻耐不住遊慕橦這會兒無聊，應是纏著問，只能如實道：“只是感覺城外沒個莊子，出門總有些不方便。”
遊慕橦又愣了一下：“可是我們有啊。”
文昭明無奈的摸了摸她的髮尾，很是耐心的解釋了一下他說的是自己的，不是遊家的，然而聽完，遊慕橦到底沒忍住笑了起來，甚至越笑越誇張，最後直接笑倒在了文昭明的懷裡。
文昭明：“……”
也是不知道小姑娘到底在笑什麼……文昭明甚至因此心中還稍微憂慮了那麼一下，畢竟他的年紀可是有比遊慕橦大了將近十歲的……
這樣微妙的憂慮先且不提，遊慕橦是有被文昭明可愛到，要說原因的話：“就是你有莊子啊！”
文昭明：“……”
這回迷茫的換成了文昭明，他鸚鵡學舌似得重複遊慕橦的話：“我有莊子？”
遊慕橦點頭：“你有啊，就是你的，莊子。”
她很刻意的對“你的”兩個字進行了重音，然後文昭明就：“……”
怎麼個事，他竟然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