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戶千燈 作品

第 15 章 015(第2頁)

 

    不過凡事都有例外。
 

    除了蘇越,還有一個人對傅斯岸不這麼想。
 

    之前親眼目睹了傅大少教訓顧一峰道歉現場的馮聲,在得知近來傅記的事和傅家各人的動向之後,只覺得這一場景越看越眼熟。
 

    這不就是那晚在觀瑰會館,那驚人一幕的重演嗎
 

    旁人都在揣測、震驚,忌憚於傅斯岸的心思與舉動。
 

    傅少自己卻泰然淡定,只專注於自己的事情。
 

    尤其是在得知,傅斯岸籌備的婚禮對象,就是他當晚抱著的那個少年時。
 

    馮聲更是被驚得直拍大腿。
 

    媽的,這才是泡仔的真正魄力啊
 

    不行,他必須得把這獨家秘笈記錄下來。
 

    馮聲說幹就幹。
 

    好歹他也是在第一排聽講過的人
 

    傅斯岸並不知道,還有人把他的舉止言行當成了至真寶典。
 

    這兩天,他都在專心準備婚禮的事。
 

    婚禮規模有大有小,策劃佈置也分為自己設計,或者由婚慶團隊全盤包攬。
 

    以這場婚事的價格預算,
 

    兩位新人完全可以什麼都不操心插手,全部交由團隊負責。
 

    但事實卻並非如此。
 

    大到整體方案、婚禮地點,小到婚戒挑選,捧花品種。
 

    整個過程,都沒有缺少兩位婚禮主角的參與。
 

    這天,滇池旁的酒店發來消息,婚禮現場的內景陳設已經佈置好了大半,客人有空的話,可以去過目一下。
 

    傅斯岸抽出半天時間,去了酒店。
 

    同行的,還有這幾天已經看了不少線上藏品的舒白秋。
 

    這場婚禮的現場分為內景和外景,室外的場地以滇池為背景,自有一番風情。
 

    尤其週末的天氣又預測是晴空萬里,屆時的風光肯定更為旖旎動人。
 

    室內的部分則與室外相連,佈設了更多的裝置藝術與大型投影。
 

    雖然舒白秋不太懂這些近年來才新興的科技運用,不過他看了策劃團隊的初步演示,只覺得空間構造和光影都很漂亮。
 

    等到婚禮那天,所有效果全部呈現出來,必然會更加震撼。
 

    婚禮現場的主色調是藍與金。舒白秋最初只在傅斯岸的幾度詢問下選定了酒店地點,並沒有參與具體方案。
 

    不過這兩天,就像選擇捧花那樣,傅斯岸給他發來的消息多了,舒白秋也漸漸瞭解了婚禮的大概。
 

    尤其今天來到現場,舒白秋實地看過,親眼見到了那些設計精巧、融入其中的元素,他也反應了過來。
 

    藍和金。
 

    藍,是傅先生名字中的海岸。
 

    金色是舒白秋自己的秋。
 

    除了宛如秋日海岸般奢貴濃郁的藍與金,現場還有大片的白,皎潔優雅,詮釋底色。
 

    白色更好理解,舒白秋的名字和傅斯岸的職業,穿插其中,襯出或團或線的藍金色,素淨而不寡淡。
 

    “覺得好看嗎”
 

    舒白秋在看的時候,忽然聽到身旁有人問他。
 

    他抬頭,望向剛走過來的傅斯岸,認真點頭。
 

    “嗯。”
 

    少年想了想,還說“配色做得很優秀。”
 

    傅斯岸半邊鏡框後的眉梢微抬,道“配色方案是我定的。”
 

    舒白秋點頭“先生的審美很厲害。”
 

    傅斯岸看他一眼,屈指蹭了下薄唇。
 

    少年之前話很少,現在他願意開口之後,夸人也誇得很用心,不只是一句隨意的應付。
 

    傅斯岸不是個虛榮的人。
 

    但他眼前的小孩誇得的確很認真。
 

    在不虛榮的人思考還有哪處心思值得提起時,卻事有不巧。
 

    兩人的交談忽然被打斷了。
 

    傅斯岸的隨行助理匆匆前來,低聲向老闆彙報了一件事。
 

    傅斯岸的神色未變,原本舒緩的眉廓卻沉冷了下來。
 

    他沒被應付,現在有要他去應付的人了。
 

    “羅絨。”
 

    傅斯岸叫人過來,把舒白秋看護好,又對少年
 

    道。
 

    “你在這兒慢慢看,別離開羅絨的視線。”
 

    舒白秋乖乖點頭,目送傅斯岸離開。
 

    酒店是公開場所,雖然這個室內禮堂已經為週末的婚禮被包了下來,但並不意味著其他人無法進入酒店。
 

    尤其這個“其他人”,還是傅家的來客。
 

    傅山鷹夫婦來了。
 

    舒白秋不知道他們來是為了這場即將舉行的婚禮,還是為了專程來找傅先生。
 

    他只乖乖聽著傅斯岸的安排,在佈設進度已過大半的室內禮堂裡,好生逛看了一圈。
 

    等到舒白秋看得差不多,傅先生還沒有回來。
 

    不過傅山鷹夫婦也沒有進來,似乎被直接攔在了外面。
 

    舒白秋並沒有過多擔心。
 

    傅先生的處理能力,實在沒什麼好被懷疑。
 

    室內仍在繼續佈置,沒有太多能歇腳的地方,舒白秋看過一會兒,就先去了室外。
 

    那片面朝滇池的開闊草坪上。
 

    正值午後,日光暖曬,室外也不算太冷。
 

    室外也有酒店的工作人員不斷來往,不遠處的隔壁草坪上,還有人在宴客。
 

    一條長長的紅地毯鋪展開,清雅的樂聲悠揚舒緩,氛圍很是優雅貴氣。
 

    舒白秋自己找了個清閒的角落,安靜地去曬太陽。
 

    他的皮膚本就薄白,再加上之前幾年鮮少見日光,此時在暖陽的照耀下,少年漂亮的側臉更有一種剔透的薄潤感。
 

    纖長的羽睫彎盛著日光,簌簌微動。
 

    如翩躚的蝶。
 

    只不過,這安然靜謐的角落,卻忽然被一道滿含興致的聲音所驚擾。
 

    “呦,這不是小傻子嗎”
 

    舒白秋頓了頓,轉頭,就看見了幾步之外的那位不速之客。
 

    居然是傅鳴。
 

    這位傅先生的繼弟,似乎是跟著傅山鷹夫婦一起來的,身後還帶著一隊保鏢。
 

    酒店的室外草坪是半開放式的,傅鳴不知從哪兒溜了進來,身上還帶著微醺的酒氣,看向舒白秋的目光充滿興致。
 

    見舒白秋轉過頭來,他還輕佻地吹了一聲口哨。
 

    “這麼漂亮了啊。”
 

    和最初剛到傅家時的那次見面相比,原本蒼白削瘦的少年被養得稍稍有了些血色,終於不再如紙般脆弱單薄。
 

    他之前空茫的眼中也多了漆點亮芒,昳麗的眉眼更顯得靈動。
 

    好似原本的絕色裹了一團疏冷的雪霧,現今終於在日光下露出了瑰豔的真容。
 

    傅鳴之前就知道舒白秋好看,只是嫌他瘦得太狠,薄得硌人。
 

    現在看到少年被養得這般好,傅鳴心頭的興致更是如野火一般,被一下撩燒了起來。
 

    眼下他正疼愛得火熱的兩個小男友,加在一塊,也不一定有小傻子這張臉夠勁兒。
 

    傅鳴意興盎然,他正準備朝舒白秋走過去,就被硬生生地攔下了。
 

    不知何時出現的
 

    羅絨,直接攔在了傅鳴面前。
 

    那張斷眉的兇冷麵容,讓傅鳴看見,至今仍會反射性地手腕疼。
 

    但傅鳴今天是有備而來,上次他就對羅絨大有不滿,這次他好不容易從禁閉中被放出來,中午興致上頭剛喝了酒,此時的膽氣更盛。
 

    見被羅絨阻攔,傅鳴惡意地勾唇一笑,抬手一揮。
 

    “給我上”
 

    他身後的那一隊保鏢,應聲就朝羅絨衝了上去。
 

    傅鳴命令了保鏢們去處理障礙,接著他就想繞過自己和舒白秋之間的長桌,直接走到對方面前。
 

    但是被數人正面攻擊的羅絨,卻並沒有被成功支開。
 

    傅鳴繞不開他,只透過混亂的幾人身影和眼前的白色長桌,望見了已經離開椅子站起來的舒白秋。
 

    心頭的快意與興奮交織,傅鳴故意開口叫人。
 

    “喂,小傻子,這幾天你跟傅斯岸過得怎麼樣被欺負得爽嗎”
 

    “砰”
 

    一旁的羅絨出拳重重地砸在棉籤保鏢的鼻骨上,隨即一個頸後肘擊,將吃痛彎腰的人結結實實地砸倒在地。
 

    他的動作毫不含糊,極短的幾秒鐘內,羅絨就已經接連放倒了四個人。
 

    眼見傅鳴的保鏢們已經難以為繼,不遠處還正有收到訊息緊急響應的同事已經趕來。
 

    羅絨沒再耽擱。他抬手就準備衝出剩餘三人的包圍,去扼住要靠近小舒先生的傅鳴。
 

    不過望見某一處,羅絨的動作卻忽然幾不可察地停了一瞬。
 

    長桌一側,正專注和舒白秋說話的傅鳴完全沒有注意到周遭的動靜,眼見舒白秋似乎被自己的話吸引,循聲望過來,傅鳴的興致更盛,話裡的惡意也更濃。
 

    “你跟傅斯岸上過幾次床了,嗯你那小身板受得住嗎”
 

    腦後忽然有冷風襲來,傅鳴根本沒來得及反應。下一秒,他的眼前猛然一黑。
 

    “砰”
 

    一聲極重的悶響,傅鳴被薅住後腦,狠狠地正面砸在了眼前的實木長桌上
 

    “嗷”
 

    傅鳴發出了一聲變調的慘叫,他的膝窩也猛然一酸,被人結實踹中,重重地砸在了地面上。
 

    穩沉的實木長桌被生生砸出了些許的晃顫,鮮豔的鼻血從傅鳴的臉上噴出,濺紅了雪白的桌面。
 

    傅鳴疼得頭昏眼花,又被後腦的痛楚大力拽著,被迫向後仰起頭來。
 

    在模糊酸楚的淚眼中,他艱難地看見了一張面無表情的臉
 

    傅斯岸。
 

    竟然是傅斯岸。
 

    在這一瞬,傅鳴也終於恍然明白,那個小傻子站起身、看過來,究竟是為了誰。
 

    總歸不是他自己。
 

    但也只是一瞬,傅鳴就在劇烈的痛楚下被迫清醒回神。他依然動彈不得,鮮血迴流進鼻腔裡,酸澀不堪地望向頭頂的男人。
 

    男人高高在上,目光冰冷至極。
 

    “道歉。”
 

    沒等傅鳴反應,他又猛地被拉拽起來,在頭皮上無法掙動的大力薅扯下繞過了長桌,被拎到舒白秋面前的不遠處。
 

    距離明顯,卻正對著少年。
 

    再次開口的男人聲線更冷,凜如寒冰。
 

    “向舒白秋道歉。”
 

    被點名的少年微怔。
 

    舒白秋方才就有怔愣,卻不是為傅鳴的那些惡意言行。
 

    而是為傅先生,那一瞬爆震而出的煞氣血腥。
 

    有一瞬,傅斯岸是當真動了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