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五章 也許我正好倒黴！
簡瀟看著面前這彷彿手機信號一樣排排站著的三個男生，一時間又有點想笑。
要說的話，她其實也沒比這幾位男大學生大上幾歲啊，但他們三個臉上的表情嚴肅得簡直像是下鄉鍛鍊的大學生面臨領導蒞臨視察似的。
不僅僅是他們，那些學弟學妹們見到她的表現也和這差不多。
簡瀟想維持的人設原本是“請吃飯的漂亮姐姐”來著，但在這些傢伙面前，她更像是“會吃人的妖怪姐姐”。
她想，這真是怪事一樁。
但其實如果換個視角的話，就很好理解了。
“不如好好學習，談談戀愛”
蘇成意一邊說，一邊覺得一顆心直往下沉。
“我知道他察覺到我的存在了，依照他作案的那些手段，說不定也早已經暗中觀察、跟蹤過我。”
“閃一邊去。”
蘇成意低頭喝了一口咖啡，略帶苦澀的液體滑過喉嚨，帶著馥郁的香氣。
“沒什麼特別的理由，我只是覺得事情在我眼前發生了。
“但我也能感覺得出來，他很自信，他知道我短時間內調查不出來什麼結果。
簡瀟學姐，你能理解嗎？
像這樣的人，他犯罪並不謀財，甚至也不追求屠殺的快感。他只是喜歡玩貓捉老鼠的遊戲，喜歡看受害人受折磨的樣子。
我是沒有插手的理由，可是，我也沒有袖手旁觀的理由。”
“.”
“說吧，找學姐有什麼事？”
著實忽悠了這位少女（當時還是少女）填報志願的意向，畢竟她沒有那麼多無用的正義感，心態是活著就要找樂子。
簡瀟手搭在車門上，笑得風情萬種。
心願是顛倒黑白和調戲陪審團的簡瀟自然對此感到很是無聊以及失望。
簡瀟說得對，這樣的“伸張正義”的確傻乎乎的，像是天方夜譚。
“既然如此，你有沒有想過像他這種人，只要還活著，就會毫無顧忌地一直作惡？
你在明他在暗，如果他察覺到了你是個威脅，轉而對你下手呢？”
不少學生在看到那些在地鐵上都要抱著筆記本辦公的社畜時，會覺得哇塞好酷，自己以後一定也要成為這樣的精英！
“那麼，驅使你想為那樁舊案翻案的理由是什麼？”
“呵。”
於是蘇成意繼續說道：
“是一樁滅門案。兇手殺害一家四口中的父母以及長子，並在事後縱火燒燬房屋。
在他開口之前，簡瀟其實就猜到了個大概。他這樣大費周章，又主動邀她出來，所要問的問題一定跟這樣的事情有關。
用心可嘉，不過這不會改變她的答案。
蘇成意想到他以“夏永志”這個名字大搖大擺地進入療養院恐嚇夏瑜這件事。
蘇成意向前一步把他往身後擋了擋，正色道：
“學姐，謝謝你能過來。”
蘇成意抬起眼睛，眼神清澈。
蘇成意稍作思考，一時間覺得很有道理，這麼說來他一開始就陷入了要從更嚴重的事情入手的怪圈。
所以他會留下那個妹妹的性命，也讓新的那位受害者活著捱到了獲救那天，因為精神失常的他們的存在對於他來說都是藝術品。
在這種時候，對於那些馳騁職場的成功人士、業界精英，就會油然而生一種崇拜感，既期待著成為這樣的人，又對他們雷厲風行的行事風格感到惶恐。
“所以夏洛克福爾摩蘇先生，是想讓我提供法律援助嗎？”
跟簡瀟這樣的人一起出門壓力太大了，走在路上跟個女明星似的惹人矚目。
不管是眼前的人，還是那樁本該被塵封的舊案。
“那麼，有沒有想過，他其實早就已經盯上你了？”
簡瀟注意到了藏在兩人身後的林桐。
而你偶然間見到了案件裡唯一的倖存者，你會想要替她伸張正義嗎？”
所以當然了，他也會喜歡看別人為了‘參觀’他的藝術品而四處碰壁的樣子。”
“一杯隕石拿鐵。”
“簡瀟姐你好，是的，之前在你的歸國歡迎會上見過一面.”
“不會。”
雖然說出來有點不好意思，但他確實花了不少時間在這天方夜譚的事情上。
“但是——”
蘇成意一時間又有點想笑，果然這就是全世界姐弟的相處方式。
隨後簡瀟刷卡請客，說付錢是姐姐的權利。
“是。”
“那邊的弟弟之前也見過吧，還沒來得及問，你叫什麼名字？”
入職一個禮拜，他就已經看到了自己的職業盡頭，說得好聽，不過是搬賽博磚頭的互聯網民工罷了。
蘇成意轉頭看了一眼，附近有不少喝下午茶的地方。
而瞭解到學姐恰好也是刑辯律師，所以之後如果涉及到相關的問題，
希望能在學姐這裡答疑解惑。”
因為她漂亮得很張揚，去做鑑定的話，估計是100%御姐。
蘇成意想，他可是天天在陳錦之的千層套路里夾縫求生的人，早就對這些免疫了。
一開始他可沒那麼多雄心壯志，不僅不想談戀愛，甚至連錢都不想賺，可是誰知道怎麼回事就走到今天這一步了？
蘇成意也笑了笑，其實這原本也是他的心願來著。
不過她擅長偽裝，即使覺得對面的人是個古往今來第一弱智，她也還是能保持微笑。
“給我一杯熱紅酒美式吧。”
林桐很艱難地挪了出來，垂著眼睛甚至不太敢看她。
蘇成意點點頭。
簡瀟完美的笑容出現一絲裂縫，對自家弟弟的嫌棄毫不掩飾。
蘇成意依然點頭。
林桐跑路了，徐洋倒是腆著臉想跟來，只不過被他有四分之一血緣關係的表姐給狠狠拒絕了。
而簡瀟其實也是。
簡瀟回答得很乾脆，她唇角依然掛著笑意，像是他問出來的只是“咖啡會不會太苦”這樣的問題。
沒想到對方冷靜得連眼睛都沒眨一下。
這句話說完林桐差不多已經要碎了，本來那次聚會就是他的心理陰影。
簡瀟被他這正經的語氣逗得“撲哧”一笑，輕輕嘆了口氣。
現在看來是不行了，他只會連夜扛著出租車跑路。
蘇成意想，可惜他沒有靈犀一指。
其實是想說些話來逗他的，畢竟很好玩嘛，不過.
這位學弟今天看起來有些心事重重的，不像是常見的心情不佳，而像是被什麼事情困擾了很久。
但他就是不死心。
而簡瀟是屬於人類範疇的好看，一看就知道會是學校裡的風雲學姐，同時她還有一種很特別的氣質，總的來說是有侵略性和攻擊性的類型。
簡瀟保持著笑容的弧度，等待著他的下文。
但比起多年前的舊案，顯然是新案所能提供的有價值的線索更多，也是讓那位罪犯浮出水面最簡單的辦法。”
不對，他又不是沒跟真正的女明星一起出門過，她不僅要裹得嚴嚴實實像個粽子，還要挑夜深人靜的時候，人跡罕至的地方。
律師的作用說白了就是替客戶科普法條，理清訴求，和爭取法律限制之下的最大利益。
“比起跟窮兇極惡的犯罪嫌疑人鬥智鬥勇，我還是更希望你做個清澈愚蠢的男大學生，最煩心的事情是明天有早八，這不好嗎？”
正因如此，她也就還是保持著業界精英的表象，所以在各位後輩面前，她的形象已經很是深入人心了。
簡瀟笑了一聲，她忽然覺得很有意思。
他把手裡的杯子放回托盤裡，陶瓷相撞的聲音很清脆，像是有人在腦子裡輕輕敲了一聲梆子。
簡瀟看著他垂眉低目的模樣，只覺儼然是有一副正兒八經的私家偵探的氣質，一時間又有些失笑。
簡瀟笑得意味深長。
“大偵探夏洛克福爾摩蘇先生，以你方才提供的那些信息來看，你似乎已經一個人調查很久了？”
蘇成意捧著那杯隕石拿鐵，腦子裡繃緊的弦才稍微放鬆了一些。
“從時間較近的另外一位受害者處可以得知，兇手並未停手，這些年也一直有進行新的犯罪活動。”
“想過。”
“而兇手的身份是明牌的，隸屬某個犯罪團伙，身後有靠山。”
蘇成意點點頭，抬手幫他攔了一輛出租車。
“那個，我就不去了，我下午還有課。”
蘇成意神情未變，只是輕輕點了點頭。
“小學弟，其實伸張正義本身就是個傻乎乎的詞。只不過如果你想說的話，我可以再聽一聽。”
只有小女兒逃了出來，不過說是逃了出來，不如說是罪犯出於某種理由放過了她。這導致她雖然活了下來，但在精神上出現了較大的問題，但無法指正凶手，無法配合調查。”
她這一套用到其他人身上說不定還挺有效果的，可惜用錯了對象。
同樣是偏明豔的長相，簡瀟並沒有好看到陳錦之那種地步，但歸根結底是因為陳錦之好看得太超前了，她漂亮得完全不像是女媧造人的產物。
工作日的下午這樣的咖啡廳當然人不會少，兩人繞了一圈，才找到一個相對安靜的角落坐下。
簡瀟微微一怔，繼續說道：
她學法的原因是因為一部叫做《金牌律師》的美劇，耀眼的律師們侃侃而談帥氣逼人，片頭的話如雷貫耳：
如果你有一個好的辯護律師，那麼你就擁有最好的司法體系。
簡瀟攪了攪她那杯美式，撐著下巴笑意盈盈。
“我會支付諮詢費用的。”
當然不會留他，因為能看得出來他有多不自在，而且多半也是真的有課。
“罪犯一直很活躍？”
是的，不是貼心，只是好奇。
不禁讓她覺得有些好奇。
入職之後才知道，那些精英們表面上越淡定，心裡罵娘就罵得越狠：
草你大爺的公司，三千的工資你要我幹三萬的活？坐個地鐵都他媽的要做表格，我做你二姨姥的三舅公我做！對面那個呆瓜一看就是大學生，哎，好羨慕
蘇成意前生在正式入職滕華之前，對於這樣的互聯網大廠也是有一定的濾鏡的。
大學生其實是夾雜在社會和學校之間的一個成長矛盾體，一方面還沒褪去學生時代的青澀，另一方面，又已經半隻腳踏進成人社會了。
他想起看《陸小鳳傳奇》的時候，男主陸小鳳天南海北地到處跑，也總是碰上各種各樣的麻煩事情。
“你方才說了，罪犯一直在參與新的犯罪活動。小學弟，你知道有多少潛逃多年的殺人犯因為小偷小摸落網的嗎？
簡瀟話鋒一轉。
這樣的人很適合當律師，至少要比某位死板的、充滿正義感的面癱少年要適合得多。
但這其實是一種誤解和錯覺，具體要等到他們自己進入職場之後就懂了——生活跟那些光鮮亮麗的商戰片並不是一回事。
比起那些普通的前輩精英來說，簡瀟要更讓人記憶深刻，也更讓人緊張一些。
雖然總開一些沒有邊界感的玩笑，但又會讓人覺得她是個很靠譜的姐姐。
但聽完這些，她才發覺是自己想太簡單了，面前的人推理邏輯毫無破綻，連直覺都準得嚇人。
簡瀟循循善誘的語氣忽然一轉：
“有空的時候跟學姐兜兜風，嗯？”
林桐第一個舉手告饒。
對於我這些行為，他在感到威脅的同時，也感到興奮。
他嘴上老大不樂意，可是說到底也沒有一件不管的，至多隻是抱怨一句：
也許我正好倒黴，所以才會一頭撞到這麻煩裡來！
“啊，知道了。不喜歡法拉利，喜歡布加迪。”
歸根結底還是劇看多了。
“這邊是個商圈，你方便的話，我們就在附近找個地方談事？”
所以你的思路從一開始就錯了，就算舊案那麼觸目驚心，而新案普通得讓觀眾提不起一點興趣。
“瀟瀟姐，你未免太見色忘親了吧？！我給你發那麼多消息你都不帶回的，意總一個定位發完還沒五分鐘伱就過來了！”
他在調查這件事的時候又沒遮遮掩掩，以吳紹波在過往的作案風格來看，他如果沒注意到自己才是奇了怪了。
在聽他說這些之前，簡瀟一直將這件事情定性為少年人正義感爆棚之後的一時興起。
於是最後只剩下了蘇成意和簡瀟回到了方才吃飯的商場裡，找了間咖啡廳坐下。
蘇成意很感謝她沒有東扯西扯一些話題來調戲他，而是開門見山給了他個臺階下。
蘇成意很無奈地搖了搖頭。
這也是蘇成意會選擇來找她的原因，因為他要問的那些問題，說到底也只能問身邊較為熟稔的人。
簡瀟唇角玩味地勾起，並不回答，只是眨了眨眼睛。
果然還是這位更有意思。
但有些事情還真是入行之後才能領會，在現代社會的司法體系中，律師能起到的作用不能說沒有，但絕對沒有劇裡那麼誇張。
蘇成意咳嗽了一聲，而她自家那便宜表弟馬上就哭喪著臉扒住了車門。
仔細想想，自己這說不定是重生的debuff來著。
“學姐，假如曾經有一樁觸目驚心的重案，但多年過去，罪犯潛逃在外，案件進展已無下文。
徐洋以前吵吵著要給林桐介紹女友的時候，蘇成意倒是有想過，他這種溫吞的軟性子，是不是就適合配那種熱情似火的御姐。
所以在找到下一個興趣愛好之前，她也就只能在律所先幹著了。
果然正事兒聊完她就又開始東扯西扯了啊.
蘇成意默默把杯子裡的咖啡喝完。
“是的。”
“是的，雖然我是法學專業，但無論學術能力還是實戰經驗都比較弱。
蘇成意沉默了半晌，搖了搖頭。
口吻像是在講鬼故事似的，原以為可以嚇唬嚇唬這位熱血正義小學弟。
她是喜歡逗小孩啦，但是連看都不敢看她的小書呆子，或者心理年齡不超過十二歲的體育生，實在無聊。
簡瀟微微前傾，目光鎖定，語氣低沉。
蘇成意神情淡然。
蘇成意微微頷首。
“呀，跟學姐約會還要帶朋友一起？”
簡瀟笑了笑，示意他可以多說一點。
問出這個問題，簡瀟很難得地收起了笑意，像是進入了簡律師的工作狀態。
又開始了。
想到陳錦之，他又忍不住低頭笑起來。
終於又要見面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