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夫子爭媒
“姜氏小兒,老夫堂堂道門領袖,德高望重,對你百般遷就,竟不夠格做你家媒人?!”
道門張夫子氣沖沖殺進來,還擼起了袖子。
法家管夫子也負手冷著臉道:“我法家乃天下大宗,莫非也做不得你的媒人?”
名家公孫夫子也跟了來,雖未爭先,卻也神色不善地看著他。
姜雲逸見狀也是頭疼無比,暗罵陸老頭不講究,達成目的了還要擺他一道?
綜合考量名望、輩分、交情,當然是趙夫子去顏府提親最合適,但張夫子和管夫子哪裡肯善罷甘休?
主要是不好跟兩位夫子解釋,難道能說你倆輩分、威望差點意思?
“要不,幾位夫子一起去?”
“呸!你好不要臉!”
姜雲逸剛提了一句,三位夫子立刻出言指責,顯然不給他和稀泥的空間。
“那你們看著商量唄,我都同意。”
“豎子,少來這一套,今天必須給個好說法。”
姜雲逸也不滿地道:“三位夫子也是德高望重之人,豈能如此蠻不講理?”
“嘿,你小子竟敢倒打一耙?這一年到頭,我等被當驢一樣使喚來使喚去,但凡有點良心,也說不出這話。”
你小子造孽太多,合該有此劫難!
正在這時,內閣門房匆匆來報。
“陛下,宮裡來人了。”
沒有說天使,那就是私下問話。
姜雲逸如蒙大赦,趕緊起身就往外走,三位夫子咬牙切齒,暗忖這小子運道好,竟給他如此好藉口脫身。
“明相,陛下屬於什麼階級?”
看著面前這個鐵憨憨一樣的小太監,姜雲逸唇角抽了抽,皇帝竟然有心情找茬,說明今天狀態比昨天要好一些。
“天子當然屬於天級,超越普天之下所有階級,跳出三界之外,不在五行之中。”
打發走了小太監,回到公廨。
“三位夫子商議得如何了?”
聽他竟欲反客為主,三位夫子冷哼一聲:“我等只等你給個好說法!”
姜雲逸深吸一口氣,感覺牙花子疼,忽地岔開話題,道:“東宮工期趕得急,臘月應能搬進去。
屆時每月至少要開兩次經筵,邀請德高望重大儒講學,經義哲學也要,還要結合治國理政實踐,三位夫子還要多加準備才是。”
張夫子豁然起身,指著他鼻子斥道:“豎子,又要脅迫我等?”
姜雲逸淡然道:“夫子切莫先入為主,教授太子乃是正經事,沒有什麼坑人的地方。”
公孫夫子卻冷著臉道:“誰先來?”
誰先誰後,相當於定下流派排名。對儒家沒有什麼影響,對法家影響也還好,但其餘各家卻是不得不爭這個先後。
姜雲逸沉吟道:“民以食為天,國以農為本,就由許夫子做第一講,如何?”
三位夫子皆是有些意外,還以為鐵定是顏夫子第一講,畢竟儒門實力、顏夫子個人威望都是天下讀書人魁首,當仁不讓。
萬沒想到這小子竟然找了個好藉口叫農家許夫子先來,許夫子雖然威望也夠,但農家在二流學派中都是墊底,人才凋零,各方面資源也很微薄。
三位夫子終於冷靜下來,總算不用為了爭流派排名而內訌了,這小子總算幹了件人事。
公孫夫子看看其他兩位夫子,道:“顏府,我等一起去。”
張夫子和管夫子也不反對,既然這小子果真拿出了好說法,自然要給他脫身。
姜某人不在太子經筵上搞事情,夫子們也停止無理取鬧。
“你那個階級論,不地道。”
張夫子忽然點評了一句,轉身就走。
管夫子指著腳步發飄的張夫子,啞然失笑道:“你看他那小心眼的樣子,就提了一嘴天下大同,就叫他不得意了。”
利益勾兌完畢後,眾人各自散去。雖說嘴上臉上都帶著笑,但心情各有各的複雜。
陸夫子看似擺了姜雲逸一道,實則在給顏夫子賣人情。
顏家女本就難嫁,被姜雲逸預定以後就更無人問津了。
可姜雲逸這小子日理萬機,一點也不著急的樣子,顏家卻是坐不住了。
皇帝大限將至,一旦駕崩,作為皇帝託孤重臣的姜雲逸,就算禮法上不必披麻戴孝三年,但情理上總不好太快成親吧?
丙申年快要過完了,如果明年再耽擱一年,後年顏家女就十八了,真成老姑娘了。
……
午後。
洛西某坊,這裡是將門扎堆的地方。
邊緣處一座不起眼的小宅,李溫侯大馬金刀地敲響了老舊大門上的銅環。
吱呀!
一箇中年婦人來開了門,望著人高馬大的李溫侯,詫異地問道:“你找哪個?”
李溫侯清清嗓子,有些扭捏地抱拳一禮:“本將,嗯,晚輩李溫侯,特來拜會劉公績前輩。”
中年婦人見其如此魁梧異乎常人,又姓李,當即不敢怠慢,轉身朝著後面喊了一嗓子:“老劉,有客人來了,別挺屍了。”
李溫侯跟在婦人後面,進入院落,環顧一圈,不由目露嫌棄之色,這地方簡直不是人住的。
很快,一個五短身材的乾瘦中年漢子迎了出來,左袖空蕩蕩的,目露疑惑地審視著他。
李溫侯愕然不已,竟還是個殘廢,但想到祖父的囑託,只能耐著性子躬身作揖:“本將,晚輩李溫侯,見過劉前輩。”
劉公績愣了愣,旋即恍然大悟,趕緊還了一禮:“不敢當將軍的抬舉,不知將軍光臨寒舍所為何事?”
李溫侯也不囉嗦,直奔主題道:“明相給我出了個主意,叫我南下從顧希平,呃,顧大將軍手下挑選三五百精銳,在江東快速穿插,伸張皇周威嚴。
家祖說,必要請得前輩出山,才肯幫我與陛下分說。”
劉公績登時明白了前因後果,不由百感交集地道:“想不到老爺子竟還記得我這廢人?”
旋即他面容一肅道:“既是叫我助你,須得與你約法三章。非是為了我這條爛命,不可負了陛下與老爺子信重。”
李溫侯腦門兒青筋跳了跳,這個殘廢連他一馬槊都接不下,卻還要如此拿大,卻也只能耐著性子道:
“前輩但說無妨!”
劉公績見狀心中無奈,卻也只能板著臉道:“江東多山多水,地勢複雜,蚊蟲又多又毒,這個時節還算好的,若是盛夏那是萬萬去不得的。是以:
第一條,此行將軍不可剛愎自用,要能聽得進勸!”
“依你!”
作戰方式與北地截然不同。此行也不是打硬仗,而是快速穿梭,迅速平定江東”
“第二條,嚴守軍規,不可逾越!”
“依你!”
“第三條,愛惜士卒,賞罰分明!”
“依你!”
李溫侯痛快應下,劉公績卻並不放心,卻也只能道:“既是老爺子吩咐,我這廢人便是舍了這條爛命也要與你走一遭。
顧大將軍已經火速南下,軍情緊急,這便去聽聽老爺子如何分說。”
李溫侯登時鬆了一口氣,這委屈總算沒白受。
目送男人跟人走了,那中年婦人只是在後面跟著送出門,默默抹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