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攻伐演練（陸）
“而且，動作如此粗糙得不像個武學大家，反擊躲閃時卻又絲毫不缺乏靈活巧捷，這種戰鬥本能絕不可能是一朝一夕煉成的。
“可既然如此，歷史上為何沒有他的名？先是一個善於戰法的劉綱，這會又是一個身體素質堪比元府的阿處，怎麼突然冒出那麼多等等，難道是蜀山的那個……”
鍾玄胤聽到陸辰發出一個恍然大悟的聲音，繼而莫名其妙地笑了起來：
“呵呵，突然冒出來的戰力、子墨子的隱藏……這下我徹底明白了，雲仙先，這一切都在你的計劃之中嗎，也難怪我在蜀山的規劃沒成功……
“大人說的果然沒錯，能除掉你真是賺大了，要是真讓你得逞，麻煩可就大了啊。”
“……”
而聽著他這旁若無人的自言自語，鍾玄胤面無表情，心中卻已掀起驚濤駭浪。
等等，這個蘇皓是真實的意境人物？可這麼一來還有誰能構成他們的同黨，難道只有兩個？
而且他的話是什麼意思，雖然汝寧村依舊如畫卷般被夷平，雲仙先還是攪亂了佈局？
鍾玄胤頓時意識到了還有許多事是他未曾瞭解的，不安油然而生，但無論如何，他對於他們目的的推測應當是不會錯的。
只要阻止他們……
“唉，有點無聊了啊，果然看打架還是得要勢均力敵的好看。”
陸辰百無聊賴地伸了個懶腰，
“結束了結束了，這條戰線崩潰，後方也奈何不了步大人，還剩三個回合，墨者就算拼死撐到結束也會被判負，大局已定。”
“呵，那可不一定。”
鍾玄胤在此刻冷笑一聲，見到他總算願意理自己了，陸辰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
“怎麼？你是認為一群原始人奈何的了仙門的天之驕子，還是覺得那個傻大個能贏蘇皓？”
沒等鍾玄胤開口，陸辰有自顧自地說了起來：
“前者但凡有腦子的應當都不會選，我猜是後者吧？可你還是錯了，大錯特錯。
“再強大的實力也需要足以匹配的智慧才能支配，而智慧，恰恰是這隻只靠本能和情緒驅使的怪物所欠缺的。
“更何況，他現在面對的是那個蘇皓呢？”
鍾玄胤卻冷聲反嗆道：
“目前為止二人勢均力敵，縱使那蘇皓稍占上風，卻並未造成太多險機，況且他那性子難改，斷言勝負還為時過早。”
“勢均力敵嗎……呵呵，你不會還天真的認為，在這場對決中勢均力敵便足夠了吧？”
陸辰視線幽幽看著場中戰鬥，嘴角勾起一抹陰森的弧度，
“果然你也就只有這種程度了啊，難道你還沒發現這場對決中存在一個極為不公平的要素嗎？”
“……”
鍾玄胤皺起眉頭。
陸辰輕笑一聲，悠然自得地抿了一口茶：
“呵呵，意識到了嗎？沒錯，就是那套千機閣的防具啊，‘擊中要害兩次便注入迷藥從而淘汰’……
“雖然名義上是為了劃分陣營和減少殺戮，實際上只是個徹頭徹尾的偏袒而已。
“對於墨者分配的那群新兵而言，這等於是給了他們一個能活下去的錯覺，所以他們從一開始就不會拼盡全力。
“即便意識到了會死，巨大的落差也會使他們中的大多數人喪失理智。
“而對於像大個子這樣的超越常人的戰力來說，這更是一種精妙的保險。
“因為某種意義上，穿戴了這套護具的所有人都會被限定，只需要用相同的力道，便能放倒遠勝於常人的大將。
“你還挺會打架的吧？那你應該知道在戰鬥中多了一種顧慮的後果是什麼。
“但有機關甲冑護體的蘇皓卻可完美避開這個問題，實際上，只要他想結束，被你們寄予厚望的大個子將會輸得體無完膚。
“所以我說已經贏定了啊。”
戰場中，阿處身形暴衝，緊接著便是一記衝拳，氣勢凌厲卻依舊被蘇皓一個側身躲過。
蘇皓髮出一聲不屑的冷笑，出拳直衝阿處心口，阿處趕忙閃躲，卻不料這一拳只是幌子，蘇皓從其死角處抬起一隻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按在了阿處面門。
隨後，五指用力！
“咔嚓！”
剎那間，儺戲面具破碎、鮮血四濺，年輕人的面容僅暴露在空氣中一瞬，又重重印上了對手呼出的右拳！
“砰！”
只聽得一聲沉悶的巨響，那壯碩的身體憑空一陣頓挫，隨即便狼狽地倒射了出去！
“轟！”
巨大身軀重重落在了地上，瞬間濺起無數土石，地面震盪，幾乎是所有人都被這巨大的聲勢所吸引，墨方的部隊更是面色大變。
因為那不省人事地嵌在地裡的，正是他們的大殺器！
“結束了。”
見到這一幕，陸辰發出一聲輕笑，瞥了眼滿臉凝重的鐘玄胤，眼神頓時因不爽而陰沉下來，皮笑肉不笑道，
“我說你啊……”
“閉嘴。”
鍾玄胤只吐出了兩個字，眼神死死地注視著戰場中。
陸辰面部肌肉狠狠地抽搐了一下，就是這種令人作嘔的傲慢，讓他不禁眯起眼睛，盤算著接下來要怎麼處理這個垃圾。
然後，凝視著他眼中的光芒，他突然意識到，這個眼神不是自知失敗而死不承認——
他是真的相信那個傻大個能贏！
“開什麼玩笑？”
陸辰的眼神陰沉到了極點，忍不住看向了戰場之中，那個傻大個仍不省人事地躺在坑中，而蘇皓卻也沒有繼續發難，居高臨下地望著他。
陸辰心中沒來由地生出幾分不安，看著場中那不知在幹什麼的蘇皓咬牙切齒道：
“你他媽在磨蹭什麼啊……”
而戰場中，阿處只覺得頭腦昏沉，彷彿周圍的一切都已不在了，只餘下昨夜墨望清的聲音在耳畔呢喃：
“……人生來就活在各種各樣的桎梏中，世俗的成規、前行的崎嶇，對阿處來說，最大的桎梏即是恐懼。”
“……很意外嗎？但事實就是這樣吧，阿處在恐懼那個身體裡的自己，恐懼再一次變成那個只會殺戮的怪物，對嗎？”
“……哈哈，不用一個勁地道歉啦，絕對是雲仙先跟你說了什麼吧，但阿處有沒有想過，其實自己不用道歉的。”
“……為什麼？因為我們阿處很善良啊？我知道的哦，阿處今天也把好吃的分享給了那些需要的人吧？這樣的阿處怎麼可能會是那種的怪物呢？”
“……姐姐告訴阿處一個訣竅吧，想讓桎梏的心解脫，不在於離開或留守，而是，調整自己的呼吸，像這樣……呼，呼——哈哈，這樣會把自己給憋死的！”
呼，呼——
調整自己的呼吸。
“呼，呼——”
腦海中沒有別的念頭了，很舒服，很寧靜，好像置身於一團黑色的棉花中，恍恍惚惚，空空落落，呼，呼——它充斥了身體內外，內外氣連成一體了，身體感覺不到了，周圍也沒有了……
“呼吸……”
“……這就結束了？呵呵，看來今後我真的要好好調教你一番……”
蘇皓的話剛說一半，聽得一聲巨響，一個龐然大物猛地從坑中躍起，重重地落在地上。
“轟！
地動山搖，無數詫異的目光匯聚，只見那人披頭散髮，面上有無數道疤痕，更有鮮血自額頭流淌，柔糙的空氣都彷彿凝化為實質，即便是第一眼就足以讓人心生顫慄。
然而，就是這樣一個面目猙獰宛若殺神的人，眼神卻是那麼清明。
阿處再度迴歸戰場！
一時間，無論是場中還是場外都響起了歡呼聲，陸辰頓時眉頭一挑，恨鐵不成鋼地扶額：
“為什麼要把補刀的時間浪費在鼓勵對手上，古代人都這毛病嗎？不過優勢還在，就算站起來了也不會是蘇皓的對手。”
而蘇皓看著眼前這個筆直矗立的大個子，剛剛熄滅的熱情再度被點燃，並最終火熱到溢於言表，他聲音激動地顫抖：
“沒錯，這才有調教的價……”
然後，他眼前的景物便被一個沙包大的拳頭取代。
啊？
“轟！”
蘇皓只覺得頭腦如遭雷擊，被一拳打的恍惚，特殊金屬煉製的機關面罩更是被直接砸開，他的視野向後傾倒，但還沒等他回過神，接下來的一拳已轟然而至！
“噗嘎！”
蘇皓身影倒飛出去，只覺得腰部彷彿被十架馬車軋過，一股鑽心的疼痛瞬息間蔓延至五臟六腑。
“嗡。”
識別到巨大重創的機關鎧甲頓時發射出無數枚利器，直逼阿處心口，阿處當然不可能浪費這個機會，揮拳想要打飛利器進而給予蘇皓最後一擊。
然而就當他的拳頭接觸這些利器之前，它已憑空爆炸開來，巨大的衝擊力席捲開來，逼退了想要進一步攻來的阿處。
蘇浩有了幾息的喘息機會，但即便如此，在這輪交手中，他也完全落入了下風！
“什麼？為什麼反而比之前更快了？”
陸辰頓時心驚，因為這一次，即便連他都未能看清阿處的動作！
“該死的，是那種越打越強的類型嗎？”
鍾玄胤沒有理會他的自言自語，目光灼灼地望著那如一截鐵塔般屹立的阿處。
是啊，因為近距離地見過阿處，所以他才能更為清晰地感受到，那具身體之下潛藏著的究竟是怎樣的一個“怪物”！
他不知道為什麼阿處要將這股力量壓制在心底，但他知道，當阿處將體內的“怪物”完全消化，他將徹底無人可擋。
而在那時的阿處面前，任何的戰鬥智慧與雕蟲小技都只是廢物而已！
“咳咳！”
戰場中，依靠著機關注入的清醒劑，蘇皓這才從那種瀕臨昏死中緩過神來，臉上還殘留著因為劇痛而扭曲的表情，但片刻後，他的臉上又擠出一個痴狂的笑。
“哈哈哈！痛快啊！僅憑肉身就能做到如此嗎？哈哈哈哈！”
而阿處完全不打算再給他一絲喘息的機會，調整好身形，緊接著身形再度貼來，又是一拳轟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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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拳頭剛要到位，便被對方一個後仰躲避，並利用後仰的勢頭抬起一腳。
阿處趕忙收勢向後閃躲，蘇皓卻藉著這個空檔縱身一躍，身體一個空翻並在空中扭轉腰部，緊接著便是一記甩腿重擊阿處面門！
“砰！”
一股巨響傳來，腳部命中的感覺卻轉移到了臀部，蘇皓連錯愕的功夫都沒有，那無與倫比的劇痛便順著碎裂的腰椎傳遍全身。
阿處以一種幾乎變態的速度躲過了這記甩腿，並反手衝著他的襠部位置予以了沉重痛擊！
“啊啊啊！”
蘇皓以一種極為狼狽的姿態飛了出去，那幾乎失去下半身的痛苦壓榨著他身體中僅剩的幾分清醒，在半空中發出令人心碎的哀嚎。
“轟！”
下一秒，他以頭搶地般重重落在地上，身上的機關鎧甲又發出一陣運作的嗡鳴聲，周身瞬時揚起無數遮擋視線的灰塵，轉眼間便將他的這片區域包裹，整個人隱於其中。
媽的媽的媽的！
藉此獲得了些許喘息的機會，蘇皓將準備的興奮劑盡數注入體內以抵禦這次的疼痛，但心中的那種挫傷又豈是興奮劑可以消解的？
而一想到他們初次見面時自己摸到的那根巨物，心中的怒火更是熊熊燃燒起來。
我決定了，我要把你給廢了，我一定要……
蘇皓想要咆哮出聲，而理智趕緊阻止了他這麼做。
對，這可是自己特製的障目煙霧，裡面還摻雜了銀鈴草的粉末，一旦籠罩於其中，無論是肉眼還是耳朵都無法捕捉到自己，只要自己不說話，他就無法知道自己的位置！
他冷靜下來，靜悄悄地調整起姿勢。
來吧，接下來你打算怎麼做呢？是進來冒險與我一戰，還是乖乖在原地等死呢？來吧，我可著實是興奮……
“呼，呼——”
什麼聲音？風？怎麼會突然起……
蘇皓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一股強勁的氣流便從面前猛地席捲而過！
“什麼鬼？！”
這絲毫不遜於暴風的氣流剎那間肆虐開來，即便是他都必須穩住底盤來抵禦這股氣流。
而周遭的景象彷彿在倒退，灰濛濛的色彩從視野中剝離，充當底色的真實世界再度顯現！
他的煙霧正在被這股氣流吹散！
“不好……”
由不得他猶豫，他全憑本能地向一個方向衝出，先發制人地揮出雷霆一拳！
“……”
猜錯了？
一瞬間，時間宛若靜止，蘇皓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對了！
終於，眼前終於出現了那個身影！被他猜對了！這個沒有腦子的傢伙果然選擇了直勾勾地衝向自己！
沒想到他會用到這一招，但沒有關係，果然勝利還是站在自己這一邊！！
蘇皓猙獰的笑著，腦海中已經開始思索起在這之後如何調教這個傢伙，卻不料手腕一股巨力傳來。
“什麼？！”
他瞪大了眼睛，瞳孔卻緊縮到了極點，原來阿處在他揮拳的一瞬忍住疼痛，繼而用那如金鐵般的肌肉鎖住了他的手臂，瞬間抬起右臂，反手一擊重擊向蘇皓面門！
而這一次，他臉上可沒有防護了！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