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花花花花兒 作品

第136章 亂了才好

說是家宴,也不過是新年之際皇上籠絡重臣的工具。除了皇后、妃嬪、皇子等人,還有皇后的孃家人,皇子們的外祖們。每年,秦長松都是作為寧王的“家人”出席,每年宴席結束,皇上都要留下寧王與他,單獨給他們一份紅包。

 皇上看著寧王,“魏緇衣你還有印象嗎?”

 “誰?”

 皇上端起茶盞輕抿了一口茶,笑了一晚,嘴角都僵了。“前魏相的孫女。”

 寧王想了想,“嫁給太常卿竇盧寬的那個?”

 秦長松見他疑惑,便道,“嫁給竇盧寬的叫魏媃衣,皇上所問的魏緇衣是在你大婚那日,一身白衣上城樓灑紙錢的。”

 “有這事嗎?”寧王想了想,沒什麼印象。

 “有。”秦長松點頭,“你同花轎在前面,吹吹又打打的,加上有寧朗在後面攔著,你自然是聽不到她的喊聲與百姓的議論紛紛。”當日寧朗便將百姓的議論給壓下去了,皇上還是第二日才知道。

 “她阿。”寧王隨口一應,言語之中含了一抹輕視。

 比起她,他對她的姐姐魏媃衣的印象更深。魏媃衣性格溫和,嫻雅安靜。當年她曾在皇上壽宴上獻舞,身影纖細翩然,寥寥清姿,轉袖回眸間涼風暗起,身姿空靈。

 彩袖殷勤捧玉鍾,當年拚卻醉顏紅。

 舞低楊柳樓心月,歌盡桃花扇底風。

 他原以為,魏媃衣或嫁入蕭氏、史公、王公、薛公四族,或入太子府為側妃,他甚至想過,也許父皇喜歡,會將她納入後宮。卻不想她最後竟是嫁給了掌管宗廟祭祀、禮樂的太長卿。

 太常卿為正三品,官職倒也不算低,只是竇盧寬是寒門出生,憑藉科舉入仕,又恰得秦相看重提攜,太常卿病逝,這才能讓他入仕便是三品官。

 魏緇衣當年常常跟在長姐身後,或許因為是唯一的嫡女,多了一些嬌慣,整日裡嘰嘰喳喳的。秦長松還記得魏媃衣出嫁那日,父兄帶他去參加魏府宴系,他走錯了路,繞去了魏媃衣出嫁的小院。魏緇衣先是哭哭啼啼,一會兒說捨不得姐姐,一會兒又說竇盧寬配不上姐姐。等魏媃衣的花轎離開後,她沒一會兒就笑了,說姐姐低嫁了,爺爺父兄定不會讓她低嫁。

 魏媃衣是庶出,雖是長女,卻因為生母出生卑微而卑微,她不同魏緇衣爭,不同魏緇衣搶,處處避其鋒芒。所以,魏緇衣很喜歡她。被嬌寵著長大的孩子總是自私的,不知道如何隱藏自己的嫉妒。而似魏媃衣這般,不能喊生母一聲娘,日日時時被耳提面命教導她是庶出,身份卑微,要讓著嫡妹長大的孩子,早早便學會了如何掩藏自己的情緒。

 人,總是會可憐弱者。

 也正是因為如此,說起魏家的孫女,大家更多的是以為說的是魏媃衣,而非魏緇衣。只有在說起纏著寧王不放的魏家孫女時,他們才會想起魏緇衣。

 皇上不解的看著寧王,“你不喜歡魏緇衣?朕記得你小時候還同她一起上過學堂。”

 寧王斜睨了他一眼,“誰會喜歡一個骨子裡便自傲任性,又含著惡意的人。”那個學堂,小安也上過,只是沒多久夏侯夫人便過世了,之後她又在宮中出了事。從那次之後,到大婚那日,他一直沒見過她。

 學堂是一個老尚書令辦的,在宮外。老尚書令寫的一手好字,皇親朝臣便將家中孩子送去給他教導練字。那是他第一次見到魏緇衣。

 當時他正在握著小安的手教她畫畫,那雙小手,肉乎乎的,握在手中軟乎乎的。小安學東西不快,但她有耐心。她可以坐在窗前,拿著字帖臨摹一整日,也會看著窗外的梅花枯枝,發呆一整日。

 小安的字畫並非差,而是在一眾出色的字帖字畫中,顯得沒那麼好罷了。當時他們的字畫都是要被評了等級,一一張貼出來的。好與差,小安根本不在意,她從不與旁人比,也不太在意旁人如何評價她。

 可僅僅排在她前面一點的魏緇衣受不了,她是魏相的孫女,自幼被捧在手中長大的唯一嫡孫女,怎麼能受得了排名在倒二的“委屈”。

 “她覺得師傅不公,便想要挑唆小安鬧起來。”可她沒想到,寧安對這些根本不在意。爹孃兄長讓她來跟著學字畫,她便每日乖乖來,坐在一旁,安靜的描字學畫。“那時候可乖了。”

 秦長松喝了一口茶,茶是龍井,平陽特早。香氣雖高,但口味稍微清淡。皇上一貫是喜歡飲濃茶的。皇上還是皇上,不過是放權給了太子,出去住了一段時間,這宮中的茶,便不以皇上為先了。這些奴才還真是膽大阿。

 “現在不乖了嗎?”他笑著放下茶盞,心裡盤算著有哪些人在位置上呆的倦了,也該動動了。

 “現在也乖。”寧王呵呵一笑,“兩三次之後,她見小安不搭理她,就拿了小安的字當眾嘲笑她,說她出生武將之門,不配入學堂。”她很懂得如何為自己爭得好處,學堂教授學生,便是有身份的高底,老尚書令待他們也是一律平等的。不因好而偏愛,也不因不夠好而冷落。

 於是,她便將一份字帖上升到文官武將紛爭。“當時朝堂蕭氏、史公、王公、薛公四族掌控,均是文官,他們畏懼掌握兵權的武將,族中後輩,門下子弟又沒有有能力領兵的人,便開始處處打壓武將。”能得老尚書令教導的孩子或祖父,或父或兄都是朝中重臣,他們自由便被帶著接觸這些,自然知道四族一直打壓武將,卻因為夏侯一門在掌兵上實在是太強,因無法撼動他們分毫而氣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