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姬小仙 作品

論道:對不起我愛你(中下)

 中秋要到了,圓月漸漸升起,爬上星河的時候,傅鳴堂仰了仰頭。
 

 山上總是比下頭冷一些的,即便是夏夜,老宅的空氣也泛著冰涼的寒氣,就在那一剎,冷氣從寬鬆的中山裝裡縮進去,他不禁打了個寒顫,便不敢再看了,接著往宜楓院的方向去。
 

 時時嗆水的消息是晚飯的時候送來的,救起來後好像瘋了一樣,半夢半醒間胡言亂語著什麼,他很嫌惡從時時口中提起鄭琳佯的名字來,但作為二叔,為了真心的疼愛和假意的名分,他也該多照顧一會兒,可很快,事情又發生了反轉。
 

 他這趟回來,本來不打算專門見母親,偏偏手底下的管事給他報信,時時這麼神神叨叨的,不是因為鄭琳佯去世了難過,也不是生病了不清醒,而是小院水池中被人加了少量的致幻劑,導致了時時急性精神錯亂。
 

 這種東西,嚴重了,是會催化抑鬱症患者企圖自殺直至自殺成功的。
 

 好在藥量並不多,彷彿只是洩憤的撒了少量一般,也可能是因為小院的水池一週全換一次,每天也流動著加水,就算是恨得咬牙切齒撒了一大把,漸漸的也被沖淡了,但依舊是讓傅鳴堂狠狠地出了一身冷汗。
 

 老大沒什麼表示,只是叫人把時時手腳像從前犯病一般綁上,留了黎浠陪著,隨後便面不改色的離開,他是鬆了口氣,可也不便再留著了,想了一番,便來找這件事的始作俑者。
 

 他進到院子裡的時候,母親正指揮著齊承給她磨墨,聽到腳步聲才抬頭瞥了眼,很快又低下去,揮筆寫了一幅字,將筆放下之後才有了精神,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你來做什麼?”許肅寧端正的坐在院中的椅子上,捏了捏為此種死板而僵硬疼痛的腰身,
 

 “媽,我來看看您,好像也不是什麼錯事吧。”傅鳴堂賠著笑坐下。
 

 說是看望,母子倆的座位卻隔得老遠,許肅寧不由冷笑,隨手遞了杯茶給齊承,齊承彎著腰雙手接過端過去:“二爺。”
 

 傅鳴堂收了卻沒喝,輕輕放在手邊的桌上,十分無趣的寒暄之後就是單刀直入:“時時水池裡那些藥,是您放的吧?”
 

 “我就知道,要不是為了別人的事,你啊,到死了也未必來看我。”許肅寧平淡的搖了搖頭,轉手將桌上剛寫好的字拾起,齊承連忙過來,又將字送去。
 

 “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傅鳴堂一字一頓的讀出來,隨後嗤笑,又隨手將東西還給齊承,恭恭敬敬又道:“我沒有問原因,我只是問,是不是您?”
 

 “你少給我在這兒陰陽怪氣!要麼就乾脆別來!”許肅寧惱了,抬手將字畫全都掃出去:“你要是活著煩了,嫌我生你噁心了,早點下地去找你那死鬼老爹!我是小三,我恬不知恥生下你,我也不是一個人就生了你的!不敢跟你爹造次,就跑過來膈應我,你好能耐!要知道狗男女也是包含你爹的!”
 

 “年輕前不跟他鬥,順著他哄著他,我是讓你在這個家裡好歹能過活,後來,我不是親手弒父給你洩憤了麼,你瞧見他的屍體,不是都沒認出來。”傅鳴堂端起那杯冷了的茶,杯沿和杯壁的磨蹭在寂靜的夜裡展現出一種奸佞的美感。
 

 “我什麼時候讓你殺了他!”許肅寧失聲吼道,她鮮少有這樣控制不住自我的時候,這世上,也沒幾個人見她如此失態。
 

 大概,是想起了十幾年前,她最後一次在太平間見到傅文柯,見他渾身二十多個血窟窿的時候。那會旁人不知,以為老爺子是病死的,內里人都心知肚明,是老大恨透了老爺子,可老大在最後一面見老爺子之後,老爺子是還沒斷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