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魂香 作品

不潔

    你有多久沒看過自己了?

    伴隨著一聲嬰孩啼鳴,你,呱呱墜地了…

    那是你第一次來到這個世界,空氣裡的細小灰塵,那些辛辣刺鼻的陌生空氣,無一不在刺激著你的口鼻。你感受著後背落在有褶皺凸起的羊毛毯上,耳邊是那些比你巨大的人們的語言。

    你不明白,你只覺得害怕,在那些人們斑駁的色彩中,你能直觀的看見那些象徵著情緒般的色彩。

    或激烈,像火一樣的紅。或疲憊,如玫瑰般的深…

    很快,你的視線越過了那些有著不一樣情緒色彩的眾人,來到了他們身後,那始終站在角落裡,渾身上下都堆疊在灰霾中的那個人。

    你究其一生也未曾真正看明白過他,而他始終站在那燭光照耀不到的角落,隔著人群就那麼冷靜注視著你。

    …

    置身高閣之上的門玉坊揉了揉額角。剛處理完嚴公的事情,現在,擺在她面前的只有一條選擇,那就是在一刻鐘內交出一個合適的人給他。

    而這個人,只能是玉先生。

    水冕上的計時器並未因任何緣由而無故罷工,它自顧自的運轉著,承擔報時功能的竹筒即將滿溢出來。

    始終待在一邊的煙青只能乾著急,她作為一介婢女,本身資質有限,她即沒有辦法替主子分擔,也沒辦法做到什麼。

    門玉坊已經發了好一會兒的呆了,每當她在思考事情的時候,總是會一個人來到這裡,一隻手撐著腦袋,一隻手不停的在撥動一枚玉串。

    啪嗒一聲,竹筒旋轉著砸向水面,裡面傾瀉而出的水花四濺著。

    煙青似被驚嚇般身子一抖,她看了看水冕又回望向那始終發著呆的門玉坊,這一刻,她多麼希望時間能一直停留好讓那艱難的決定不至於如此快的到來。

    “公子…”煙青小聲提醒著。

    門玉坊停下手中動作,她抬頭,卻不是望向一旁的婢女。

    窗臺上一個人從外翻了進來,而緊隨其後的則是一個高九尺的寬大身影。

    看著個把時辰前還躺在地上任由人拖拽的我,活蹦亂跳的站在她面前。門玉坊心情有些複雜,她沉吟了下,道“是在下無禮了,還請前輩恕罪。”

    修行道上,境界便是最直觀的衡量標準。她門玉坊自認天資卓絕,可如今也才堪堪四五品,要是算上身上的那些東西,最多也就是個**品上下的實力,而對於一位能來去自如且有著近乎聖人完美體魄的真人,她稱呼一聲前輩並不為過。

    我向前,托住她要行禮的手,只笑了笑,說道“俗禮就免了,咱還是以道友相稱即可。”

    說著,我看了眼旁邊婢女煙青,朝她笑著點了點頭,而後者則好似抓到一根救命稻草般,罕見失禮道“煩請仙長救一救我家公子。”

    “煙青!不得無禮。”門玉坊厲聲呵斥著自家婢女。

    站在我身後是巴衛估計也都清楚這演的是無聊戲碼,而他都能看穿,我自然也是心裡邊門清。

    不過,我來也是為了解這門玉坊的麻煩,同樣,李天一也告誡我道“今日城中恐不安生,你不若給順手瞭解了下,也不枉我們來此一遭。”

    雖然於心底裡狠狠鄙夷了這閒得蛋疼的祖師爺一句,但涉及到眾人生死,我還是分的清楚輕重。

    “廢話就不多說了,你只挑些重要的講於我便是。”我瞥了眼外面,耳朵已經聽到樓梯口有不少人靠近。

    門玉坊點點頭,她儘可能的簡短道“稽查司於一年前捉到不良人主帥,套取消息無果,近日打算移交至此地關押,作為魚餌去釣一些大魚上來。”

    “最新的消息顯示,不良人勾結了武煌國,利用截取不良帥做幌子,意圖在古都進行一次大規模的破壞。”

    我聽的一陣皺眉,“目的呢?他們搞這一次圖啥?”

    如果只是為了殺人,哪怕是在京城裡大開殺戒也於事無補,甚至還能激起更大的仇恨和矛盾,這對雙方有什麼裨益?

    “道友可能不清楚,武煌國在開戰初期,其國內多方勢力並不一致,其中主戰方以皇帳中那位監國太子為首,如今,煌國國君病情好轉,而連連戰亂雙方早已經打的疲憊正是主和派佔據上風的時候。”

    也就是說,一旦西都爆發一場動盪,那麼連帶著好不容易和平穩定下來的局勢都會因此而改變。啟國上下都會迎來新的戰爭衝動。而武煌國那邊,以太子為首的主戰派恐怕便不再下臺,到時候,拖到老皇帝死了,全國真正做到太子大權獨攬,到時候啟國才是真的危機到來。

    外面,府尹的人已經躍了進來,而遲遲不出去的門玉坊也知道自己時間到了,她一邊往外走去,一邊對我說“煩請道友,先行護送玉先生脫離險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