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魂香 作品

上山者

    客棧內,當福生輕輕吐出一口濁氣時,不光是吳紅英他們,就連老闆也看向這邊。

    而坐對面的福生則像是個沒事人一樣,他身子沒有半點滯澀而是自顧自的端起面前的茶水,還沒喝,便似想起什麼皺眉問道“我剛剛愣神了有多久?”

    吳紅英一直有記著時辰,聽到他問於是答到“約莫有一柱香了,怎麼樣了道長,你現在好些了嗎?”

    作為一名醫生,吳紅英本來是不應該問這種沒啥水平和實際意義的話,但確實,福生各方面都還不錯,雖然可能肝火重了點,但這只是小事。而困擾他的多半是修行或者其他方面上的事情。

    對此,顧湘君卻是眼前一亮,她盯著福生額頭,彷彿是在做確認般,她問“你仙根又修回來了?”

    知道顧湘君體質特殊,很難有東西能瞞過她的眼睛,福生也大大方方的嗯了一聲。

    就在剛剛,他的境界終於是再次跨過真人門檻,而隨著對過往經歷的補全,這一次,福生預感即便是再喂上一顆當初的藥丸,自己恐怕也很難再跌境了。

    一共兩次固本培元,在之前丟失記憶的情況下,福生補全了自己關於童年時期修行之外很難體會到的心境,真正做到了明心見性這才有了之後境界上的水漲船高。

    而這次在長生門丹藥的效用下,原本那些有著明顯水分的境界被直接壓解回了原本應該在的層次,等於變相幫他剔除雜質,如今積攢夠心境和靈性,一舉突破至真人境甚至比預想的還要輕鬆。

    顧湘君眼眸子比之前亮了不少,她比福生本人還要激動,或許是愧疚自己之前佔了福生仙根緣故。

    “露出來我瞧瞧。”

    一旁聽的是不明不白的吳紅英臉上露出些古怪神色。當然,也只是這麼想了一下。

    若是沒有靈竅慧根的,自然也是看不到這所謂玄妙,福生在意的是可能出現在這周圍遊蕩的陰差孤鬼。臨近鄧州界,還不清楚那邊坐鎮的是哪位陰帥,能不顯露便最好收斂著來。

    他輕輕搖了搖頭,拒絕道“還是不要生事端的好,此地離鄧州不遠,來回路上多有奇鬼怪異之靈,小心為妙。”

    於是,顧吳二人紛紛露出一副果然是你的表情。

    待到吳紅英結完賬,三人各自回屋收拾完東西才一齊跨出店門,這才再問“昨晚發生什麼事了,別跟我說你們不知道啊。”

    本來也沒打算瞞著她的顧湘君,挽起好姐妹的手,她語氣輕快道“昨晚福生道長察覺到此地有異動,遂跟了出去。雷雨交加下,見昨日下午那渾身發臭的店小二晚上孤身一人跑去挖人家馬廄,於是等了少許,見一穢物被他從地底下挖了上來。”

    “等會兒?你們半夜不睡覺跑去看人家挖東西,竟然還不叫我?”吳紅英似乎抓住了話語裡一些奇怪的點。

    那邊,顧湘君嘿嘿笑著,然後話題一轉把事情往其他方向去偏,故意避開自己揹著她偷摸溜出來這件事,她說“誒,這都是小事,重要的是後面,咱們看見他挖出來的是一截石像,石像總共就半拉腦袋,看樣子是被特意截開做幾塊來算的。好像是因為…嗯…因為?”

    顧湘君說著說著有些忘了昨晚福生怎麼和她解釋來著,於是她轉頭看向身後,見那雙手環抱一副神遊物外的道士好似全然沒在聽這邊的話,顧湘君這便又加重語調,問“道長,你昨晚說那石像是被用來做什麼的?”

    “此地離洛川不遠,據我所知,洛川之地有一種古術,乃是丈量土地分鎮四方之法。取有靈性物品,截四段分別於東西南北四角尋活穴埋下。常見於新修城鎮或是厭勝邪物。”

    福生重複了下昨晚的話,隨即顧湘君連連點頭,接著這丫頭就繼續說道。“根據我的分析,多半是那鎮壓下的封印要失效了,這才連連引發異動。”

    吳紅英像是聽天書般,她皺著眉頭,覺得這故事沒頭沒尾的,於是又轉向福生,問道“那我們現在是去?”

    福生語氣如常道“找人。”

    顧湘君等人又是纏著他解釋,把這道心純粹的小真人給煩的是不行不行的。

    但其實還有一些東西是福生沒主動透露的,隨著待在這座小鎮的時間越久,福生便越是能明顯感受到這裡一些奇怪的氣場。不同於陰間鬼域也並非是仙魔道場,似乎有一種不詳被掩埋在迷霧深處,如果不是顧湘君先前在山道上提醒他,這才讓一直不敢放鬆神經的福生抓住這一絲絲怪異。

    按道理來說,鎮子裡的四方封印已於昨晚徹底破損,甚至那時候,福生已經做好了出手的打算,可等了許久也沒等到異變橫生。

    放任那瘋了般的狗娃離去,顧湘君說,對方身上沒有惡意。

    昨晚的雷霆被他攔了下來,那天雷來勢洶洶,彷彿要誅殺妖邪。救了一手即將被天雷劈死的倒黴富家公子,保險起見,福生在他身上種了一顆道印。

    疑惑重重下,如今兩枚道印已經匯聚在了一起,並且前往的方向是後山。

    …

    扛著昏死過去的魏大少爺,自稱河神的狗娃一路輕鬆越過山間泥濘,看著路旁掛著的一張紅頭鋪蓋,他眉頭挑了一挑,嘴裡罵咧咧的說道“誰家蓋頭落這兒了?晚上男人還不得逮著你一頓收拾,真是活久見。”

    這廝一路上嘴裡就沒個乾淨的,一會兒罵那煞星腦子有毛病,一會兒罵那已經過世的許家老爺不是個東西,總之鎮上那些個有頭有臉的人物都被他給罵了個遍,尤其是那個待他如豬狗的客棧老闆,要不是這狗娃有要事在身,聽語氣恨不能回去先給人家子孫根給揪下來。

    走著走著,這廝越發覺得不對勁。等他路過山神廟,看到一紅衣女子正躺在那兒,這下狗娃可懵圈了。

    “嘿?這今個兒是新鮮,大白天的見鬼了還?”他曾為河神,自然不懼這鬼魅邪祟,只上前,拿腳要踢一踢那不知死活的女子,隨即眼睛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