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書山
落到葉歸人身邊的是一位俏麗少女，正是風雪崖上小芊君最熟悉的師侄樓璟。
“二師叔，這是誰給你寄來的信？”少女掃了一眼葉歸人手裡的信箋，有些好奇地問道。
葉歸人收起信箋，並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說道：“你做好準備，我今天就送你進風雪秘境。”
樓璟一呆：“今天就去？師叔上次不是說，等我到七境的時候，再入秘境嗎？”
葉歸人道：“我得下山一趟，可能要過一陣才能回山，你一個人在山上，我不放心。”
樓璟恍然大悟，原來師叔是擔心自己的安危，才讓自己入秘境。
當即燦爛笑道：“師叔，飛昇之夜後，你乃是人間當之無愧的第一劍仙，有你在，誰敢闖我風雪崖？”
“師叔儘管下山去吧，不用擔心我，我會照顧好自己的，也不會有什麼危險。”
葉歸人搖頭：“不行。”
樓璟立即上前，雙手拉著葉歸人的袖子晃盪起來，撒嬌道：“師叔，我現在才五境，這個時候就入風雪秘境，只怕連第一關都闖不過，您就不擔心，我被一道風暴給捲到虛空中了？”
葉歸人劍眉微挑，正常來說，按風雪崖祖制，每一代弟子的確要等到七境之後，再入風雪秘境。
樓璟現在的境界，是弱了一點。
但師姐及幾位祖師婆婆，都已經飛昇天外了，她接下來一段時間，又要為李往矣的提議，去幾個地方。
將樓璟一個人留在山上，她實在有些不放心。
“師叔，您不就是擔心我的安危嗎？要不然我去寒山書院找小師叔吧，和小師叔在一起，我肯定就什麼事都不會有，而且我還能順便指點一下小師叔的山門秘術。”樓璟突然提議道。
她早就想去寒山書院玩了，那裡不僅是小師叔長大的地方，還有仙氣飄飄的白雲，舉世無雙的紅楓，另外還有可愛的鶴仙子、蟾君子、鯉賢人等，可比終年颳風或者飄雪的風雪崖，好玩多了。
葉歸人卻瞥了她一眼：“小芊君並不需要你指點。”
樓璟小臉一垮。
好吧，小師叔不管是天資還是悟性，都比她強多了，確實不需要她指點，確切地說，她根本不配指點身為天生劍草的小師叔。
下一瞬，俏麗少女卻又雀躍起來。
不管怎麼說，師叔並沒有反對她去找小師叔。
於是趁著葉歸人反悔之前，她立即縱身而去，駕馭一柄無形風劍飛向山外。
“師叔，我走啦，您不用送我！”
葉歸人看著少女御劍消失於遠空，的確沒有去送，卻遞了一縷劍意隨少女而去，暗中護她周全。
而後她也準備下山。
怎麼說服北止戈洲的各大劍宗，加入李往矣的會盟大計？
很簡單。
用劍說話。
……
琅琊學宮乃是天下九大儒家學宮之一，又是位於北止戈洲這個天下第一武運大洲中，在整個儒門的地位，都舉足輕重。
這一日，李往矣散去清風，落在琅琊學宮山門前。
作為寒山書院嫡傳，他當然不是第一次來這琅琊學宮，當年上山沒多久，他就和謝家子一起，跟隨書院遊學隊伍，來過這座北洲儒門第一學府。
不過那時候少不更事，連書都不怎麼讀得進去，對於這座儒門聖地也沒有多大感觸。
如今再來，卻是不一樣。
他聽到了學宮裡琅琅的讀書聲，也看到了整座學府清揚濃郁的浩然正氣，同時也看到了千百年都未有任何變化的莊嚴樓閣與亭臺。
正感懷時，一道儒衫身影，從琅琊學宮中飛了出來。
乃是李往矣的老熟人，北洲小賢人王守拙。
“李師弟，你怎麼過來了？”
看到青衫飄逸的李往矣，王守拙顯然有些意外。
李往矣笑著問道：“怎麼，王師兄不歡迎我來？”
王守拙溫煦笑道：“哪裡哪裡，不僅歡迎，而且學宮一直期待伱過來，李師弟，裡邊請吧。”
“守拙師兄先請！”
隨後兩人便一起穿過山門，走進頗具傳奇色彩的琅琊學宮。
期間兩人交流起了黑天聖殿事了分別後，各自的一些際遇，與聽聞到的一些消息。
當聽李往矣說到血手魔君等額帶黑色火焰印記的神秘魔影時，王守拙一點也不意外，因為琅琊學宮之前也收到了很多相關消息。
這群來歷神秘的魔影，已然出現在北止戈洲各域。
據琅琊學宮與其他大洲學宮交流得知，這群魔影甚至出現在西北烽火洲裡。
或者說，西北烽火洲突然爆發大洲大爭，與這群神秘魔影有莫大的干係。
等去到一間簡樸的會客廳，分賓主坐下之後，李往矣問道：“守拙師兄，如今學宮是誰在主事？”
王守拙回道：“自夫子和子謙先生，及諸位大儒夫子飛昇天外後，本來是該由幾位留守的夫子代理祭酒一職，分掌諸事的，不過幾位夫子都是隻知治學，不喜俗務的大賢，無心理事，便讓我暫時掌管學宮俗務。”
李往矣立即拱手道：“這麼說守拙師兄便是下一任北洲祭酒了？恭喜恭喜啊！”
王守拙擺了擺手，苦笑道：“更新師弟就不要嘲笑我了，我德淺才寡，如何能擔任學宮祭酒？不過是幾位夫子垂愛，讓我暫管事務，增長一些見識罷了。”
“再說各大洲祭酒，都需要得到中土神洲的認可受印才可，以我之才學、德行，就更不可能了。”
“我只求在新祭酒到來之前，莫要讓學宮亂了便好。”
看他話語真誠，李往矣便也沒有再調侃。
不過在他看來，王守拙接任北洲祭酒，是很有可能的事。
一來是王守拙作為有口皆碑的北洲小賢人，無論是學問還是品德、修為，在北止戈洲當代儒生中，都首屈一指。
其次，在諸聖飛昇之後，各大聖地基本上都是由成長起來的年輕人接任。
比如寒山書院他和謝家子，大魏王朝的新皇曹鑿空，雩國的蕭野，邀月宮的柳飛星等等。
老一輩留守的聖人大能們，或者是斬道之後境界、威望不如往昔，或者是主動讓賢，都有意無意地將宗門、權柄，交到年輕人手裡。
結合這兩點，北止戈洲包括四大書院在內的青年儒生中，沒有人比王守拙，更適合擔任下一任北洲祭酒。
至聖先師主張“當仁不讓於師”，到時候中土杏壇那邊文書過來，王守拙就算真的無心祭酒之職，為了北洲儒學興盛故，應該也不會拒絕。
“更新師弟，你問誰主事，是有重要之事需要相商麼？”王守拙轉移話題道。
李往矣隨即便將會盟一洲之事，仔細說了出來。
王守拙聽完之後，認真思量起來，良久之後道：“更新師弟見解獨到，考慮周全，計劃又如此恢宏，茲事體大，愚兄我雖暫掌學宮諸事，亦不敢一言而決，需要徵詢其他幾位夫子的意見。”
“不過我可以先向更新師弟表態，我本人是支持這個會盟大計的，並且會極力說服諸位夫子，促成此事。”
“還請師弟容我一些時辰。”
此事實在太過重大又緊急，招來書童給李往矣添上新茶水後，王守拙便匆匆離去了，要馬上請幾位留守夫子相聚議事。
李往矣相信學宮那些見多識廣，老成持重的夫子，深思熟慮後應該會支持自己的計劃，便好整以暇地品起茶來。
結果學宮夫子議事會，一開便是七八個時辰，直到第二天晌午，王守拙才重新出現在會客廳裡。
看著他一臉疲憊，卻滿眼的欣然，李往矣放下茶杯問道：“守拙師兄如何？可是成了？”
王守拙點點頭：“嗯，成了，雖然對於促成此等前所未有之事有些疑慮，但諸位夫子最終還是認可更新師弟的計劃。”
“學宮會與師弟攜手，全力推進此事。”
李往矣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對王守拙作揖拜道：“多謝守拙師兄，如此我北洲生靈，乃至天下萬靈，便多了幾分破局希望！”
王守拙回禮道：“更新師弟客氣了，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本就是我儒門宗旨，守護一洲生靈，更是學宮分內之事。”
李往矣道：“既然學宮贊成此事，那為了名正言順，是不是可以讓學宮出面，與止戈山和其他幾大兵家聖地商談此事？”
王守拙點頭：“這是自然，有東華山神殿協助，想來止戈山演武殿也不會拒絕，畢竟止戈山這天下第一兵家祖地，才是北洲的第一護道聖地。”
“兵家更不願意看到北洲傾覆。”
李往矣微笑道：“若是儒、神、兵三家攜手並進，那會盟之事便成了，又有風雪崖葉歸人支持，滔滔大勢無可阻擋。”
王守拙回道：“更新師弟所言有理，不過各大聖地首肯，此事也只成了一半，要想整個北洲站在一起，眾志成城，還需要得到各大王朝和全州百姓的支持。”
“的確，但總算是有一個好的開頭。其實我最擔心的便是學宮的態度，畢竟按照中土杏壇那邊的理念，很多大儒聖賢，只願埋首於經書，是不願意干涉此等事務的。”
知道李往矣還有更多不好聽的話，沒有說出來，王守拙會心一笑，也沒有多言。
隨後兩人又商議起了會盟一洲的具體事宜。
這一聊，又是數個時辰。
等兩人停下的時候，又已是一夜天亮，但如此也只是聊了個大概而已，具體的實務，還需要琅琊學宮和寒山書院、東華山神殿，包括大魏王朝，共同推進。
“更新師弟，會盟之事咱們便先說到這裡吧，你既然來了，便不急著離去，我想請你去一個地方。”
一起吃過簡樸的早膳後，王守拙轉移了話題。
“不知是何處？”李往矣沒有拒絕。
有琅琊學宮出面，後面事便簡單了一些，的確不用那麼急切了。
王守拙站起來，神色肅然地說出兩個字：“書山！”
“書山？”
“不錯，正是書山。早在師弟登上《驚世名錄》那一日，夫子便想邀師弟來學宮，登一回書山。結果師弟先是去東華山給神主娘娘獻禮，之後又南下南夢華洲，一直未能得閒，便也就沒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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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九大學宮，皆有一座“書山”。
而中土杏壇，則有一座“學海”。
登書山以縱覽天地，入學海而暢遊古今。
【書山學海】乃是儒門無上至寶，無數儒門弟子皆翹首以盼，卻因資質、境界、心性等原因，無緣一見。
不過它們卻永遠為每一位儒門棟樑之才，敞開大門。
當初大道金榜公佈，李往矣登上《驚世名錄》名揚天下之際，北洲祭酒陳傳老夫子，就指示當時的學宮主事人徐子謙，讓李往矣來一趟學宮，入一趟書山。
飛昇天外之前，徐子謙又將此事，交代給了王守拙和各位留守夫子。
“早就期待見到‘書山’的廬山真面目了，如此那小弟也就不客氣了，多謝師兄！”李往矣爽快地回道，並不虛偽推卻。
王守拙笑了笑，道：“師弟且隨我來吧。”
隨後兩人便來到學宮深處的一間鄙陋的茅草屋外。
“書山竟在這裡面？”李往矣有些好奇地問道。
王守拙點了點頭，回道：“不錯，這裡是王天養老夫子的書齋，他飛昇之前去過一趟書山，由這裡入最方便。”
李往矣很是訝然。
這神奇無比的“書山”，竟藏在這麼一座茅草屋中，實在是讓人意想不到。
隨後王守拙便推開了茅草屋的木門，領著李往矣走了進去。
待李往矣踏入小屋之後，王守拙大袖一拂，面前便出現了一座宏偉的“大山”。
……
就在李往矣驚訝於“書山”之雄偉神奇的時候，西南天妖洲裡，一位少女沖天而起。
在她身後，還跟著一群奇形怪狀的“人”。
“喂，你們跟著我幹嘛？我都說了我要走了，不待這裡了。”少女回頭說道，她的頭上長著一雙龍角。
“龍女殿下，陛下飛昇之前留了旨意，讓你接任妖皇之位，你走了我們怎麼辦？妖皇殿怎麼辦？你得留下當我們的陛下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