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中貓 作品

134. 於向晚番外 於向晚視角

    有的人一生下來, 就是被放棄的那個。

    於向晚的童年記憶是在一片灰暗中度過的。

    很多破碎的家庭裡,都是父親有賭癮或家暴傾向, 母親護著孩子,要麼與之離婚,要麼離家出走,要麼忍氣吞聲。

    而於向晚家一點都不一樣。

    他的親生父母非常平等的都有賭癮,都家暴,兩個人都是被酒精和混亂生活搞垮了身體,誰也打不過, 只能打打幼小的兒子了。

    七歲前,於向晚身上的傷痕就沒有好全過, 手臂上的傷剛養好, 腿上又會出現新的。

    在他印象裡,家就是弱肉強食的。

    爸爸力氣大一些,所以大部分時間他佔上風。

    但等到他喝醉的就是, 就是媽媽踩著高跟鞋得意笑著踢軟趴趴睡在地上的他後背。

    但更多的時間, 是兩人一致的隨手踹他一腳, 或者掐他一下讓他去做飯。

    自然, 人與人之間也是弱肉強食,他穿的最破爛,所以同齡孩子都喜歡欺負他, 用石頭丟他, 但當他兇狠的打回去,哪怕自己頭破血流也要追著人打時, 欺負與排斥轉瞬便化為了畏懼膽怯。

    這樣做也是有後果的,受了傷的孩子哭著回家,他們的家長氣勢洶洶上門討要賠償時, 於向晚的父母毫不猶豫打斷了他的腿。

    “你家小孩就是留了點血!我們家孩子腿都斷了,我們還沒找你要賠償呢!”

    斷了腿,額頭佈滿汗水的小孩被父母像是丟垃圾一樣丟在門口,看著兩人依次為藉口耍賴反要錢。

    論厚臉皮,這一片沒人比得上他們,於是自然的,他們要到了錢。

    兩人很高興,難得正眼看了眼於向晚:“對啊,用他來訛人正正好。”

    在這樣一個本該天真不諳世事的年紀裡,於向晚早早就知道了很多事。

    他知道自己的父母並不是討厭他,他們只是更愛自己,更愛賭桌上的一場勝利。

    鄰居們會跟他說,他的父母以前也不是這樣的,在他的媽媽剛剛懷上他的時候,夫妻兩個經常攜手去散步,暢想著他的出生。

    於向晚很難想象這樣的畫面,他也沒辦法如鄰居所願的那樣,去“理解”父母,唏噓賭害人。

    畢竟捱打的不是鄰居,半夜被怒吼聲驚醒的不是鄰居,斷了腿後只因為還可以再訛人才被帶去醫治的也不是鄰居。

    他好像天生就能分辨人的善意惡意,看透那些舉動下的真正思緒。

    比如鄰居那不痛不癢的幾句勸說,小小的孩童能精準的分析出,他只是在用這樣的行為,表達著自己的“善良”。

    看,他就從來不會去勸說於向晚的父母,因為這兩個人被勸了是會罵人的。

    而於向晚生氣了能做什麼?

    這麼小的小孩,他什麼都做不了。

    於向晚心中像是攪滿了岩漿,但他沒有生氣,他很小就明白了一個道理:在活下來面前,其他什麼都是虛的。

    於是他只揚起帶著青紫的小臉,眸子裡迅速積滿淚水,軟下聲音,可憐兮兮的問:

    “那他們為什麼現在不喜歡我?”

    “是因為我做的不好,所以爸爸媽媽才會不喜歡我,不給我吃飯嗎?”

    鄰居原本不痛不癢的表情一下就變了,他訕訕起身:“沒有沒有,是他們不對,他們又餓你了?”

    “來,叔叔給你飯吃,可憐見的。”

    於向晚擁有了半碗飯,他端著碗,眼淚依舊在臉上滑下,小孩彷彿很感激的看向面前的大人:“謝謝叔叔。”

    鄰居心裡舒坦,頗有種自己做了好事的輕鬆。

    自然,他沒有看到面前的小孩在低下頭時,臉上的一切感激歡喜情緒都在瞬間化為烏有。

    這是於向晚學會的第二件事:所有的饋贈,都在等待著回報。

    所以他想要獲得什麼,總要先付出回報。

    於向晚一直以為,自己需要等到長大一些才能離開這裡,但轉機很快就出現了。

    他的父母犯了事。

    於向晚那時候年紀還是太小,他壓根不記得親生父母犯了什麼事,只知道有一天晚上,他們突然慌張的回了家,一邊互相職責著對方,一邊收拾行李。

    小小的孩子聽明白了,他們好像打算逃跑。

    他靜靜地坐在角落,看著兩人收拾出家裡的全部財物,看著他們打開門小心查探,看著他們躡手躡腳離開。

    從始至終,他的父母都沒有想起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