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半浮生 作品

第六十六章 少年哪裡都能去

許春花回到小巷子裡的時候,並沒有看見那樣一個少年的存在。

 這讓這個小鎮姑娘不知道是該鬆一口氣,還是應該提一口氣。

 鬆一口氣,自然是因為不用再有著那種突然出現的驚嚇。

 至於提一口氣。

 許春花想著昨晚那個磨了一晚劍的少年,心中自然滿是疑惑與忐忑。

 她後來才想起來,陳鶴的書裡其實寫過很多次,少年在去殺人之前,總是會習慣性的磨劍。

 只是大概在真實的故事裡,少年並沒有磨幾次劍。

 雖然當時少年的穿花之事很是狼狽以被某個青天道道人打斷了腿作為收尾。

 只是或許當初靜思湖月下磨劍之事,給陳鶴留下了太深的印象。

 月下磨劍,問心而去,這樣的情節大約在他有事沒事寫的那個故事裡很是常見。

 所以那個真實的從陳鶴的故事裡走出來的書裡的少年,也很真實的借了院子與磨石在那裡磨著劍。

 許春花很是好奇的想著。

 那樣一個少年到底要去做什麼?

 許春花走到院門口的時候,又想了想,並沒有開門進去,而是穿過了巷子,在另一頭的暮色裡探出頭來,四處張望著。

 只是大概確實沒有再見到那個少年的蹤影。

 許春花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突然好像很在意這個少年的樣子。

 或許是因為陳鶴吧。

 小鎮姑娘想著那個總是帶著傳記小說的年輕人。

 書裡的少年是真的存在的。

 所以當初所看過的那個關於磨劍崖秋水的故事,或許也是真的?

 小鎮姑娘站在那裡胡亂的想了許多東西,而後踩著暮色安靜的回到了巷子裡。

 ......

 陛下不在槐都,朝堂之事,自然依舊如常進行。

 門下侍中水在瓶代理著朝政,立於殿側分議諸事之事,已經快有一年了。

 當初水在瓶拒絕梅溪雨的話語,自然也是真的。

 人間大亂,槐都哪怕依舊一片寧和,他們這些人自然也不可能顯得下來。

 畢竟門下省不是天獄也不是天工司,柳青河可以和宋應新在天獄裡閒暇的煮著柳白猿童子尿煮梨花茶葉蛋,但是他們不行。

 哪怕所有人都覺得當今那位侍中大人有問題,只是人間外亂尚且撲朔迷離,自然不能讓槐都也陷入一片混亂。

 是一切依舊按部就班的進行著。

 老大人李成河離開了皇宮,慢悠悠的在路上走著。

 畢竟是兵部之人,李成河雖然年紀很大了,只是卻也沒有顯得多麼老態龍鍾,從當初還能夠走上青天道,去那裡要一些給世人的交代就能夠看得出來。

 前方傳來了一些咳嗽聲。

 聲音是從前方的那條懸街上傳來的。

 大約有些過於刻意了。

 所以李成河抬起了頭來。

 在那些被槐都高樓分割的懸街之上,那位不算年輕,卻也不算老邁的吏部尚書原越正在那裡等著自己。

 對於世人而言,原越這個名字大約有些古怪,怎麼聽都有點像妖族的名字。

 只是今年五十三歲的吏部尚書,確實是正兒八經的世人,聽說他還有個不成器的弟弟,叫做原來。

 大概是來自隨機取名的吧。

 李成河看見不知何時走到了前面去,還在那裡等著自己的原越,倒是沒有過多的驚訝,只是默默的從一旁的街樓走了上去。

 二人緩緩的在暮色裡走著。

 五月的槐都,倒也不是很炎熱,黃昏時候,那些吹過了上方日沉閣的風緩緩落下來的時候,到還有些舒爽怡人。

 原越嘆著氣,不知道是太舒服了,還是確實有些愁緒。

 “侍中大人今日提過的一千零三年大考學子的事,李大人有什麼想法嗎?”

 李成河平穩的走著,緩緩說道:“當然有很多想法,只是這樣的東西,向來都是禮部吏部的事,我有沒有想法,自然都是無關緊要的,原大人有沒有想法,才是最重要的。”

 原越平靜的說道:“我當然沒有想法。”

 倘若這位吏部尚書真的有什麼想法,那些去年的學子,也不會一直被耽擱在槐都之中。

 世人一直都以為這些事情如同兵部的那些決策一般,都是被門下侍中水在瓶壓下去的。

 有些事情自然是的。

 只是這件事,確實是原越沒有想法。

 這位出身自槐都別處書院而非懸薜院的吏部尚書抬頭看著暮色流雲交雜的天空。

 “哪怕時至今日,人間暗流依舊沒有真正浮出水面。”原越淡淡的說道,“我不想在很多年以後,人們突然發現那些修行界帶來的故事裡留下的種子成為攪弄人間風雨的存在的時候,會想起大風歷一千零三年吏部的那些決定。”

 或許那個時候原越早已經不在人間了。

 只是當下人間那種迷濛未破的局勢,依舊讓這位大人頗有些投鼠忌器。

 李成河輕聲嘆息著說道:“是的。”

 人間在短短一年的時間裡,便變成了現而今的這般模樣,自然是極為嚴肅的事情。

 二人停在了懸街上,低頭看著擁促的槐都。

 “聽說侍中大人昨日才見過一個懸薜院的書生,今日便提起了學子入仕之事,這當然有著很大的問題。”

 原越緩緩說著,深深的皺著眉頭。

 哪怕水在瓶是明牌的存在,只是槐都的那些迷霧,依舊讓他們看不清許多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