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山有意 作品

13、明日也來

    冬日的天黑得很快,窗外大雪紛飛,寒風刺骨。
 
 

    “今天先到這裡吧。”
 
 

    不知不覺中,明淵已經教了他一個時辰了。
 
 

    扶飲悟性很高,一個字一般教一遍,扶飲再自己練幾遍就能記住,十分省心。
 
 

    天色不早,扶飲從明淵懷裡起來,辭別了師尊就要離開。
 
 

    眼看著外面天黑了,沉甸甸的雪壓彎了枝椏,外頭風雪聲呼嘯不絕。
 
 

    明淵應了一聲,從儲物戒裡取出一件厚厚的狐絨大氅,將扶飲圍攏了個嚴嚴實實,轉頭又取了一把油紙傘,輕聲說道:“雪天路滑,為師送你回去。”
 
 

    扶飲剛入青陽宗有半個來月,一直住的是弟子校舍,此番是聽聞明淵出關,特地過來拜見。
 
 

    扶飲怔了一下,神情意外又驚喜,半晌,他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小聲說道:“多謝師尊。”
 
 

    扶飲道,“今日您對弟子的教導已是辛苦,這點路……就沒有必要麻煩您跑一趟了。”
 
 

    明淵將傘開起來,轉頭問道:“不用為師?”
 
 

    扶飲彎起眉眼,語氣帶著雀躍:“不必了,辛苦師尊。”
 
 

    “那好吧。”明淵將傘遞給他,揉了一把小徒弟毛茸茸的腦袋,輕笑道:“明日也來。”
 
 

    扶飲用力地點頭,應道:“好。”
 
 

    見明淵還在目送自己,扶飲轉頭把師尊推回了溫暖的內室,在關上門前說道:“師尊再見。”
 
 

    “嗯,”明淵溫聲道,“再見。”
 
 

    扶飲踩著積雪,一步一腳印地往前走。
 
 

    雪地上的積雪足有膝蓋那麼深,扶飲走得有些困難,然而披在身上的狐絨大氅厚實又溫暖,牢牢圍攏在身上,很好地阻隔了風雪。
 
 

    大氅的面料和材質一摸就知道並不便宜,而且防風防水,雪落在肩頭,又悄無聲息地融化,順著大氅的紋路滑落,滴落在地上。
 
 

    扶飲默不作聲地又攏緊了幾分,感到冷到僵硬的四肢有了無盡的動力。
 
 

    弟子校舍沒有門禁,每個弟子住的都是單間。等扶飲回到自己的校舍的時候,他抖落傘上的雪,將油紙傘珍惜地收到了儲物錦囊中,正準備推門而入時,忽然感到了不對勁。
 
 

    門上的禁制被人暴力破壞了。
 
 

    扶飲心生不妙,一把推開門,卻看見了一片狼藉。
 
 

    他的床榻被褥都被人用水潑溼,水滴滴答答地從床板滴落在地板,顯然是溼透了。
 
 

    桌上放著的幾本劍譜被人隨意撕碎,紙張碎片被人隨手揚得滿地都是。
 
 

    碎成這個程度,拼都拼不起來,有些泛黃的紙張落在地下的水灘上,被人隨意踩踏碾碎,紙漿和地上的灰塵混合在一起,顯得渾濁不堪。
 
 

    屋內本來放了一顆火靈珠,是他攢了半個月的靈石買到的,質量還算可以。
 
 

    扶飲在床底下找到了它。
 
 

    火靈珠表面已經沾了灰塵,表面有幾處明顯的磕碰,然而內裡本該明亮溫暖的火焰此時無影無蹤,整顆火靈珠黯淡如普通石塊,再也發不出任何的暖意。
 
 

    扶飲看著這一切,原地沉默地站立著。
 
 

    不用猜,他都知道是誰幹的。
 
 

    扶飲掌心幾乎掐出血來。
 
 

    他轉身就走,卻在門口處差點撞上了一個人。
 
 

    那人抱胸倚在門邊,神色嘲諷地看過來,一副看熱鬧的模樣,明知故問地說道:“哎呀,怎麼了?誰幹的啊?真慘。”
 
 

    扶飲從齒間擠出一個字:“滾。”
 
 

    堵在門口的人聞言也變了臉,聞言冷笑道:“真是不知道你這樣天生就是不祥徵兆的雜種,是怎麼有臉在這待著的?明淵仙尊收了你又怎樣,他要是真想要你這個徒弟,又怎麼會三個月都不見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