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犁 作品

69. 第 69 章 故人

    “你要不要先給寨裡去封信”顧銘亦看她細緻地收錢袋子, 嘴角不自覺地微微揚起,眼裡的神光都多了柔軟, 收攏手, 強留著屬於她的溫。她的掌有薄繭,雖不夠細膩,但卻有力。他很喜歡, 熱燒上臉。
 

    這就夫婿了辛珊思看顧銘亦的樣兒,真心替鳳喜一高興。聞明月有些羨慕鳳喜一的爽朗, 不似她只敢偷偷歡喜著, 總是怕這怕那。
 

    鳳喜一點頭“肯定要去一封。”她還有一問,“他們為什麼要這麼做是敬仰方闊敬仰瘋了,還是為證明自己很厲害,能掌控一切像神仙一樣”
 

    “不管是出於什麼心理,都逃不過一個利字。”黎上點到“黎家的財, 蘇家的鑄劍術, 一劍山莊還有成就跟滿足。”
 

    顧銘亦收斂了心緒,移目看向對面“閻夫人之前問我孤山,是對孤山已經起了懷疑嗎”
 

    “我是懷疑米掌櫃就在方闊的身邊。”辛珊思道“方闊是二十一年前離開少林的, 他自己說的在黎家遭滅門之後就沒再寫過話本。且,寫了黎家滅門的那本話本就只有一本, 放在釋峰山下的一家書屋裡。另他還透露了一點, 我殺魏舫的事是米掌櫃去信告知他的。他四處走, 米掌櫃怎麼知道的他在哪”
 

    “還有”聞明月道“米掌櫃知道那話本是方闊寫的,這事可是極隱秘。”
 

    “昨日方闊勸蘇玉芝放過林家的那口吻”顧銘亦又回味了下“跟孤山勸我帶上白衣姑娘的腔調像極。”
 

    “幸虧沒叫他坐上少林方丈的位。”鳳喜一都想不通, 一個大和尚要念經侍佛要練功要領弟子,他哪來工夫寫話本的,還寫那麼多本
 

    聞明月端茶小抿了一口, 目光在閻晴身“玉芝姐隨我師父她們離開後,你們去哪”
 

    “去看個地方,然後往敘雲城那向。”辛珊思屈指敲了敲桌“你們尋常也幫著留意留意,發現什麼不對勁的,可以通過一界樓的網傳遞給我們。”
 

    “您可真會用”聞明月笑了。
 

    黎上大氣“付銀子。”
 

    “這個好使。”聞明月看過幾人,發現跟他們相處起來真的很舒服。什麼都擺到明面,不用去猜不用去深想,沒有勾心鬥角只有協同合作。
 

    說完正事了,辛珊思問聞明月“你來是”
 

    “我明天就要隨樓主離開西蜀城。”之前沒覺得,現在聞明月牽唇,她都有一絲不捨“昨夜裡收到的信,達泰將要回中原追查寒靈姝的死。蒙都最近也不太平,誠南王蒙曜查到博爾赤巴爾思府上的那個烏瑩,並非真正的博爾赤烏瑩,而是巴爾思跟妻妹烏孛爾薩婕雅通姦生下的女兒朱碧。
 

    真正的烏瑩已被虐殺,蒙曜在洛河城南郊小陰山墳場找到了遺骨。烏瑩的遺骸多處斷骨,嘴裡還被堵著桃木塞”
 

    鳳喜一像聽不懂一樣,她不明白“烏瑩不是巴爾思親閨女”親爹虐殺閨女,她她活了二十幾年頭回聽說。
 

    “不用奇怪。”辛珊思勾唇“辛良友還想把我煉成人丹呢。”
 

    “他倆是親兄弟吧”鳳喜一扭頭“小掌櫃,你先告訴我巴爾思現在還活著嗎若還活得挺好,你就別往下講了,我不想聽。”
 

    “活著,但還不如死了好。”聞明月繼續“蒙曜跟烏瑩是打小的感情,兩人母親早就口頭約定了親事。為了烏瑩,蒙曜甚至拒絕了皇帝的賜婚。
 

    烏瑩的死,對他打擊很大。他不但將朱碧千刀萬剮,還把巴爾思一家拿了,讓巴爾思和薩婕雅在小陰山墳場親眼看著他們生的兒子被殺。日前,他更是當朝複述薩婕雅說的話,質問皇帝和百官,他活著是不是很礙事,皇室是不是如薩婕雅所言都想要他死”
 

    “以蒙曜父親的身份,坐不上那把龍椅,就該死了。”顧銘亦以為皇帝最大的錯便是低估了誠南王,送他進了軍營。
 

    這話說的不錯。黎上道“皇帝就是有心,也不敢表露分毫,那最後受罪的便只能是博爾赤氏和烏孛爾氏。”
 

    “對,這兩家已全下了獄。”聞明月微笑“蒙曜在蒙都的城牆上掛了幾十人,皇帝連句聲都不敢吭。當年一箭廢了嫡長的那公主,也被責令閉門禮佛為蒙曜爹孃祈福。”
 

    可以,辛珊思對蒙曜這通處置很滿意“烏瑩呢,葬在哪”
 

    “還沒葬,密宗的上百僧人正在為她超度。”聞明月盯著垂目喝茶的閻晴,有意問“你說蒙曜是怎麼知道朱碧不是烏瑩的洛河城見過烏瑩的百姓都沒發現她有什麼變化,蒙曜可是有幾年沒見過烏瑩了。”
 

    辛珊思抬眼“要不哪天遇上蒙曜,你問問”
 

    她可沒那麼大的臉面,聞明月偏頭去看窩籃裡的小久久“蒙曜那人心機深沉,很危險。你們跟他接觸的時候,可得緊著點心,別被算計了。”
 

    鳳喜一意外,打量起那兩口子“你們跟他還有接觸”
 

    “接觸也不是壞事。”黎上摸摸窩籃裡閨女的手腳“有些人,只能他來對付。”
 

    聞言,聞明月立時就懂了,轉臉向閻晴“沁風樓”
 

    辛珊思笑而不語。
 

    “是東安街那個沁風樓”鳳喜一怎麼覺得自己跟不上趟想想還是他們苗寨子太閉塞了,對外面的事瞭解太少。
 

    應該是,顧銘亦早幾天就聽說黎大夫在坦州城親上沁風樓要診金一萬金沁風樓想不給都沒成。
 

    沁風樓的事,黎上不想多談,問到聞明月“要付定金嗎”
 

    提到這,聞明月立時正了神色“能付一點最好。”這樣她對一界樓對她大哥也有交代。
 

    “我去取。”辛珊思起身往裡間,打開她擱在床頭櫃上的藤籃,從鼓鼓的錢袋子裡抽了三張金票出來。
 

    看到三張千兩金票,鳳喜一眼都直了“好想幫你收起來。”一聽這話,聞明月決定多查檢幾遍金票“不勞。”有這三千金,揪出米掌櫃就是一界樓接下來的日子最緊要的事。
 

    鳳喜一厚臉“閻晴,咱們的師父是老相識,我跟你也算是性情相投”
 

    “有什麼話你就說,別扯這些沒用的。”辛珊思笑。
 

    “以後我生了兒子,能送到黎大夫身邊學點手藝嗎”
 

    “不能。”黎上拒絕得毫不留情。顧銘亦再板不住臉,笑得都露齒了。聞明月將金票收起來,轉臉“我心情好,免費提醒你們一句,以後遇著談思瑜有多遠離多遠。尤其是對她的求救,你們千千萬萬別理。”
 

    “求救”顧銘亦知道談思瑜,有人要殺她
 

    聞明月很鄭重“對,弄月庵肯定要殺她。”
 

    點到弄月庵,顧銘亦立時就明白了“她是密宗的人”
 

    “這個不便說。”聞明月起身,抬手拱禮,“幾位,能與你們相熟是我厚福,先告辭,”鼻子有點酸,“我們後會有期。”
 

    “後會有期,”
 

    送走了聞明月,顧銘亦與鳳喜一也沒多留。辛珊思將閨女抱到床上睡,拿了地輿圖,自個也上了床,招黎大夫過來。東出西蜀城三十里,便是小樟山岔口,北去、東去還是南去都便宜。
 

    黎上拿著削好的頻婆坐到床邊,看向地輿圖“怎麼了”
 

    “黎大夫,你有沒有想要落居的地方”之前選地的時候,她沒有把黎大夫算在內。可現在不一樣了,辛珊思倚靠著他,不能只顧自己。
 

    “有你有久久,我在哪落居都會很安逸。”黎上把頻婆送到她嘴邊。辛珊思咬了一口,嚼起來聲脆脆的“坦州也不錯,我特別喜歡窩冬。外面下著大雪,我們在屋裡烘著火,再抓把花生烤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