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犁 作品

63. 第 63 章 編說

    晚飯後, 黎上讓風笑、尺劍去問問蘇玉芝那有什麼需要。蘇玉芝也沒客氣,將自己的打算跟兩人說了。風笑、尺劍一聽便知該怎麼做了。
 

    風笑為蘇玉芝診了脈,出了份非常細緻的診斷書, 從蘇玉芝的脈象到面部氣血都詳盡寫明, 最後斷蘇玉芝身子康健,連常見的溼寒都無。尺劍則趁夜出了客棧, 尋著了乞丐窩, 找到乞丐頭子說了幾句話, 付了銀便離開了。
 

    翌日,一行離開旗山城不到兩個時辰, 蘇玉芝的事就在旗山城傳開了,大街小巷均在議論。
 

    “十五六歲出嫁,成親七年不常出門, 怎麼就上了那什麼樓的掛牌是不是她得罪什麼人了”
 

    “她能得罪什麼人俺孃家弟媳就是西蜀城的,今早上俺提斤點心去看俺爹孃的時候, 他們也在嘀咕這事。俺弟媳說林家大少奶奶不當家,人挺和氣。她在西蜀城那個士林街還是小臨街的還遇上過一回, 林家大少奶奶被個老花子撞了,人不僅沒怪罪, 見老花子可憐, 還特地跑去買了幾個包子給老花子。”
 

    “待個老花子都這般和善, 那更別說會得罪誰了。林家也是狠,娶回家七年的媳婦落難了,不說護著點,還急急忙忙地把人給休了。”
 

    “這種只能同甘不能共苦的人家,誰嫁進去都落不著好。”
 

    “我聽說林家跟臨齊蘇家還是世交呢兩人親事也是祖輩定下的,林家這樣做, 不是打他家祖上臉嗎”
 

    “可是蘇氏成親七年無出也是真,林家大少爺乃長孫,人林家不要傳宗接代”
 

    “你當蘇氏不急去年秋裡,我跟我家那口子去西蜀城二爺家探望,我堂弟媳婦飯吃好好的人暈了。幸在家離百草堂不遠,一家子手忙腳亂地把人送過去,才知是有身子了。當時蘇氏就在場,還恭喜了我二爺兩句。百草堂的老大夫都說她身子挺好,沒問題。”
 

    “別一生不出娃子,就怪咱們肚子不爭氣。要種子不好,光咱們肚子爭氣有個屁用。”
 

    “說得一點不錯。照我看,林家就不是福窩。你們想,蘇氏嫁到林家才幾年,老子被人殺了,這回又被人上了牌子絕煞樓你們清楚那是啥地方不一個弄不好,蘇氏孃家都得跟著遭罪。”
 

    “做暗器的能是什麼福窩”
 

    “那林大少爺也是個脊樑骨挺不直的慫貨。”
 

    旗山城的議論似乘風一般,快速向四方漫延。一日後,大家就抓住了重點,是誰用一千金把一個和善婦人刻上絕煞樓掛牌的
 

    “說不定林家攀上大戶人家的閨女了,不然哪個會跟蘇氏過不去蘇氏這些年最大的不對,不就是佔著茅坑不拉屎嗎”
 

    “林家沒必要花個千金買人命,都七年無出了,休了不就罷了”
 

    “不是林家,那就是林家大少爺的姘頭。姘頭要進門,蘇氏佔著位。林家跟蘇家是世交,不好休蘇氏,所以姘頭來這麼一出。”
 

    “咱們打個賭,這頭蘇氏一死,最多不過兩年,林家肯定忙著迎新婦。”
 

    兩百五十里外的西蜀城,蘇玉芝被休的事,不少人也還在說道。只相比旗山城一帶,西蜀城這多是罵蘇玉芝愚蠢、不知好歹。
 

    “一個破落戶能靠著門娃娃親嫁到林家,該感恩戴德謹小慎微,想法子儘快生孩子站穩腳跟。她倒好,把林家辛苦攢下的家底,偷摸摸的一點一點地往孃家扒拉。也就林家大度,容她七年。換我,我早休了她了。”
 

    “也是再容不得了,都描摹林家的暗器譜給孃家了。暗器譜是啥那可是林家的根基。”
 

    “林家還給她留了份情面,只說了七年無出。”
 

    “聽說她還有臉找林大少爺鬧”
 

    “鬧得別提多狠了。我家小弟的兄弟就是在林家門房當差的,親眼看到蘇氏撕扯林大少爺,林大少爺都沒還一下手。蘇氏毒著呢,看林大少爺不還手,一腳就往那處踹去。”
 

    “她大概是想林大少爺廢了,也就休不得她了。”
 

    “想得真美。”
 

    晚上亥時正,士林街曉春巷子林家前院書房還亮著燈,氣氛有些沉悶。已經十一天了,怎麼還沒消息來家主林忠志許是近日熬得厲害,兩眼皮子往下掛拉,雙目透著疲憊,坐在書案後的太師椅上,緊鎖著一雙小山眉。
 

    “離七月二十八還有十日。”
 

    站在後窗邊的林垚,與父親似了六分,平和的小山眉,眼泡有點飽,鼻樑骨高挺但鼻翼略寬。此刻他正抿著一雙薄唇,顯然心情不好,左手背後右手扶著右胯骨,冷漠地望著窗外夜色下的紫薇。
 

    林垚的二弟林奮看了眼大哥,與父親相視一嘆。休了蘇玉芝的這些天,林家的日子也不好過。雖扭轉了外頭的風評,可蘇玉芝一日不死,蘇家一日不滅,他們就難安寧。
 

    又沉靜了片刻,林忠志終還是開口問了“昨日輕依那丫頭著人送信來,就只說了峨眉的人已過西水門嗎”
 

    林垚清楚父親要問什麼,只他這沒消息“韓家有派人盯著,說了一旦有信就會速來報。”
 

    “臨齊那裡呢”林奮問。
 

    “不管玉芝回不回臨齊,二十四晚上他們都會動手。”林垚輕輕摁了摁右胯骨,眼睫下斂,她該是恨極了吧
 

    林忠志看著長子,心緒難言。知子莫若父,他知道他苦,可這件事開弓就沒有回頭箭,林家只能向前沒有後路。
 

    “你娘幾次在玉芝跟前說家裡困難,可玉芝始終無動於衷,她把自己當個外人。蘇家會有今天,怪只怪蘇九天不疼惜閨女。”
 

    林奮附和“是蘇九天的冥頑不靈,害了蘇家。”
 

    他懂,林垚薄唇微微一揚。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他身為長子,昌盛林家是他的責任。輕依說,她不想將來他們的孩子因為門戶勢微與心悅的人像他們一樣錯過。這話,可謂正中他的心。
 

    胯骨還在隱隱作痛,他認。蘇玉芝,這輩子是我對不住你。下輩子若是再遇見,你一定再問我一遍,心是否有所喜,我一定不會再欺你。
 

    “玉芝與我有七年的夫妻情分,她正被追殺,我若一點不在意,外人該罵我薄情寡義了。”
 

    林奮沉凝了幾息,道“大哥,汪姐姐不是個眼裡容得沙子的人,你心裡當清醒。”
 

    這不用他來提醒。林垚轉身“沒別的事,我就先回去休”匆忙的腳步聲來,心不由一緊,看向門口。
 

    林忠志都緊張地站了起來,門外才敲門,他就急切問道“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