砍柴擔水 作品

第十章 易物換心


  到了下午,桌上的東西已經掃蕩一空,張彩霞也是收穫滿滿,喜滋滋的和她們聊著剩下的幾本讀物:一本是服裝裁剪,那個時候,沒有什麼像樣的服裝雜誌,只有一些介紹如何做列寧裝之類的裁剪方法,一本是毛衣編織技法,還有就是一本小說“青春之歌”,她剛讀了一半,所以順便帶著了,再有就是一本高爾基的散文集,裡面有她和偉哥的最愛“海燕”。

  前兩本大家也是愛不釋手的,可惜大家都不識字,也看不太懂,需要張彩霞講解,手把手的教,至於這後兩本,都是她的最愛,沒事的時候可以自己讀讀,也可以講給她們聽聽,如果她們喜歡的話。張彩霞估麼著以後這屋子裡少不了來人,心裡甚是高興,否則,這漫長的日子該怎麼熬啊。

  後來的幾位,望著空空的行李包有些失落,張彩霞見了不忍,連忙迎上前笑道:手上有什麼好東西,快拿來讓我瞧瞧,我這身上的衣服,還有這旅行包,你們要是不嫌棄,也可以拿來換。

  幾人聽了立刻高興起來,連忙遞上東西,張彩霞也各挑了幾樣,盡數換盡。眾人十分不解張彩霞為什麼要把這些個好看的衣服都給了她們,自己一件不留,生怕她將來會後悔,她們哪裡知道張彩霞的心思,這些個讓她傷心的東西還能勾起馬國利的獸性,她要把自己打扮的土土的,絕了馬國利的念想。

  馬國利晚上回來,就覺察到了這屋子的不同,熟悉的酸腐和著汗煙的味道沒了,桌上一個空酒瓶子裡插了一束黃的白的小花,星星點點地,給這屋子添了生機,灶上幾個女人和張彩霞一起忙著,這是昨天吃麵的結果,男人們回家後對那碗麵讚不絕口,引得這些女人們來給張彩霞幫廚,這屋子去了陰氣,多了人氣兒,算是暖房。

  紙裡包不住火,張彩霞的孕吐越來越嚴重,終於有天被馬國利發現了,馬國利興奮地拉著張彩霞去村裡赤腳醫生那裡去做檢查,當大夫告訴他張彩霞已經懷孕3個多月的時候,馬國利的臉色由驚喜變成了憤怒,轉身一把抓住張彩霞的手就走。

  張彩霞被馬國利這麼突然地一拽,驚慌失措地問道:你幹什麼?你弄疼我了,放開!你要去哪兒啊?

  馬國利頭也不回道:打掉!去縣醫院把這孩子給我打掉!

  張彩霞拼命地掙扎著想甩開被抓住的手道:我不打,你快鬆手,這麼多人看著呢,你要幹什麼!

  馬國利狠狠瞪了張彩霞一眼,憤怒地吼道:我要你把這個野種打掉!

  張彩霞奮力將被抓住的手甩開,冷冷地說道:馬國利,你要是讓我把這個孩子打掉,我就死給你看。

  說罷,轉身向家奔去,馬國利一愣,追上張彩霞一把揪住頭髮拖行著罵道:你個臭婆娘,破鞋!給我把這個孩子打掉!

  張彩霞拼命反抗道:我不打,你要是逼我,我現在就死給你看!

  張彩霞已經決定,她要拼死保住肚中的孩子,那是她和偉哥的童話,為了偉哥給她講的情話,吃多少苦她也樂意,這個孩子,為她保留下了僅存的甜蜜,是她活著的理由和希望,她怎麼會放棄呢?倆人就這麼一路扭打掙扎著回了家,馬國利將張彩霞甩在炕上,隨手抽了一記耳光道:你個臭婆娘,說,這孩子是誰的?

  張彩霞不顧臉上火辣辣地疼痛,強忍著奪眶而出的淚水,平靜地整理著頭髮衣服,扭頭不看馬國利一眼,心中想著偉哥,她心裡只有偉哥。馬國利目露兇光,又是一記耳光,罵道:你個臭婆娘,還帶個野種,破鞋,難怪要和我結婚,說,那人是誰,老子宰了他,你個破鞋!

  張彩霞抬手捋了捋被打亂的秀髮,淚水已在眼中滾動,微微顫抖的身軀和一起一伏的胸脯,掩飾不住她的激動。馬國利兩眼發紅撲上來邊打邊開始扒張彩霞衣裳,張彩霞拼命反抗:啊,啊,啊,馬國利,你幹什麼!我懷著孩子呢!你傷了我肚裡的孩子我就死,你快住手,大白天的你要幹什麼!快鬆手,柱子看著呢……

  柱子痴呆呆的在一旁看著,人影在他眼中晃動。

  飯桌前,馬國利獨自一人在喝著悶酒,張彩霞在灶前忙和,柱子死死抱著張彩霞的腿,隨著張彩霞的身影移動,兩隻眼睛卻是膽怯地盯著馬國利。張彩霞將一盆剝了皮的山藥蛋蛋遞到柱子手上道:去,給你爸拿過去。

  柱子懂事地接跑過來放到桌上,馬國利一看這剝了皮的山藥蛋蛋怒道:你個敗家娘們!誰讓你把皮剝了!破鞋!敗家娘們!

  罵了幾聲,見無人應他,自覺無趣,便住了口,繼續喝酒,隨手拿起一個山藥蛋蛋放進嘴裡吃了起來,感覺味道確實與平時的不同,便仔細地咋麼了一下,綿軟鹹香,不像從前的寡淡剌嘴,便又望著盤中的山藥蛋蛋仔細端詳,這去了皮的山藥蛋蛋看起來淡黃溫潤,透著貴氣,像雞蛋黃般好看,果然和帶皮的判若兩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