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中秋夜宴2.0

姜家老夫人氣沖沖下樓來，便有侍衛稟告說姬沖和法師來了，想來給夫人行禮問安。

“不必了，我老婆子沒什麼可掛心的，叫他自去討好莊家就好。”

“夫人。”

姬沖和迎上來，深深一禮。

姜老夫人倒笑了。

“首座大人不用在我這裡假客氣，還沒來得及恭喜你順利執掌勾役司。怎麼，迷蹤山還不夠你忙的，到這裡來看戲了？只是你來晚了，你那天才能幹的好副手在揚州興風作浪的好戲，你沒趕上啊。”

“夫人錯怪我了，許多事情，我也是才知道的。沒能約束下屬，的確是我的失職。還望夫人與老爺恕罪。”

“難為你還記得我們，倒是記得沒那麼深才好。”

這一層著實有不少人，縱然是護衛用人牆將二人圍起來，卻擋不住好奇的目光。

眾人圍觀，姬沖和也不好再說什麼了，再施一禮，退到一旁。

白烈在門口追上了姜老夫人，苦苦挽留。

有侍衛送上一份錦盒，打開來，裡頭是一沓文書。

“那日去杭州訪友，恰好看中一處院落，依山傍水，風景著實不錯。這是房契地契，還有宅子後山的十畝茶園，收下吧。”

白烈心內微愕，拜了拜，婉言謝絕。

“小人豈敢受老夫人的禮？”

“倒也不用這樣拘謹客套。”老夫人有些累了，搭了侍衛的手緩步而行。

白烈從旁相隨，聽得她慢慢道：“你來謹園滿五年了，做管家也有兩年整了，每天

忙得陀螺一樣。也許人老了，我總想起晚月剛回來揚州的時候，她病著，你請醫、熬藥、照顧，整天整夜陪著；她好了，放賞的時候，人人都爭功勞，你卻躲到一旁看花樹去了。問你，你說你喜歡清淨。”

“夫人啊，他們都在聽著呢……”

老夫人笑開了，難得白烈也有撒嬌的時候。

“那時候，小的笨嘴拙舌，也做不好什麼，只知道出點傻力氣罷了。”

“真喜歡也好，假喜歡也好，每日纏在迎來送往的俗務裡，片刻不得安閒，著實是委屈你了。今天是你的生辰，可是忙忙碌碌，恐怕連飯都沒吃好吧？”

白烈確實沒想到有此節，雖然嘴上說在謹園得主人賞識已經是知遇之恩了，為主人做事都是應該的，但心內仍有一股暖流。

“晚月只知道用人，不知道疼人，真是不長進。”

突然得到如此慈愛的關懷，白烈很不適應，擔心她話裡有話，不自然地抬頭望望，大門仍在遠處，門內這條路怎麼這樣長？但對上老夫人溫和的笑容，他又不可控制地希望這條路再長一點。

“主人年紀輕，小的也不夠老成，難免有處事不周的時候，老夫人不怪我就好了。”

“怪你什麼？你的辛勞大家都看到的，便是彩九那小子天天不著四六，你不是也忍著他讓著他嘛。老太太我還沒糊塗，心裡有數著呢。”

“不敢不敢，彩九與我是兄弟，不分彼此的。”

姜

老夫人笑眯眯看著白烈。

“你和他便如晚月的左右手，有你們在，我們這些老傢伙才能稍稍放心些。彩九這人太過於毛躁，總是小兒女心腸，為人處世比你可差遠了，有哪裡不周到的，你要多擔待，能替他周全一二，我老太太就感恩不盡了，這也是為了晚月啊，你說是不是？”

老夫人說罷，給侍衛個眼色。

原來是為了他……

白烈面對著遞過來的錦盒，心裡五味雜陳，不過面上還是一派溫良謙恭。

“謝老夫人賞賜。”

“謝老夫人賞賜。”

彩九跑去找姜晚月，得知莊老太君在她的閨房裡，自己便是渾身是膽子也不敢闖進去，只得守在外頭等。

但是等來等去，也沒等到裡邊有任何要起駕的動靜，他拜託侍女姐姐打探一二，花費一顆上好的琉璃珠子，得來確切情報：姜晚月剛剛換衣梳頭上妝完畢，現在室內獨坐。

而莊老太君沒有同她在一起，來了之後略坐坐便去了內室後頭的那間佛堂，似乎是去見一個人。

喲？跑來這裡見人，難不成是老相好？

彩九這下放了心，大喇喇走進去。

“奶奶走了，是被我氣走的。”

房間深處傳來“呸”的一聲。

“明天自己回家認錯，我可不陪你捱罵。”

彩九渾然不以為意，捱罵就捱罵，能掉一塊肉嗎？他哈哈笑著，趴在屏風上頭，突然探出臉來，要嚇人家一跳，卻看清楚了姜晚月的模樣，哈喇子流一地。

“真美！”

燭火

通明，上上下下一片暖黃金光，姜晚月罕有地放棄了喜愛的辮子，把頭髮全部梳上頭頂，挽了個同心髻。烏雲樣的髮髻後腦插著鑲嵌鴉青寶石的大象牙梳，兩側各有三支菊花頭銀簪，其餘各色點綴皆是淡色，唯有耳畔一朵金絲菊妖嬈綻放。

她面上淡施脂粉，只在嘴唇輕輕點了一抿柿紅香脂，耳上綴著兩隻彎月樣的金嵌明珠石榴折枝耳環。

彩九略皺了皺眉頭，繞到屏風前，打開妝臺旁的多門立櫃，兩隻手一塊翻，釵環配飾鋪滿了大半個羅床，配出三套頭面，餘下的統統撥到一旁。

“今天怎麼說也是個喜慶日子，你這樣素面朝天，人家一看就知道你是要搞事情，這樣不行。”

“怎麼，誰還不知道今晚要有事情發生？”

姜晚月用手一指架子，居然掛著一套白裙。

彩九汗毛倒豎，心裡不安的感覺越來越強烈，死說活說、撒嬌耍賴，勸得她改變主意，換了一身曙色金錦長衫，配酡顏紅綾裙，外披雲青百花薄紗罩衫。

對著鏡子，彩九忙前忙後，總覺得還是太素了些，各樣的衣衫都往她身上比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