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救小徒4.0

石屋門口突然亮起火光，一個清瘦修長的人影站在鐵柵欄外。

正是梁橋！

常欣悅連滾帶爬下去，淌著水飛撲到門口，抓著鐵柵欄就開始嚎！

只不過十幾天沒見，這孩子髒得看不出原樣了。梁橋手伸進柵欄裡，把他拉起來，幫他理理頭髮，忽然發現肌膚的手感不對，火把湊近了看，他的側臉、脖頸、肩膀乃至胸膛全是疙疙瘩瘩的傷痕，拉著手瞧瞧，十個指頭腫得青紫。

他不滿回頭，盯住身後的白烈，怒極反笑。

“要多謝你好好招待啊！”

“客氣。”

白烈悠然而立，並不覺得有任何不妥。

賀無疾也湊過來，小聲道歉。

“梁哥哥，我把你的令牌弄丟了。”

“早知道了。”梁橋壓一壓手：“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你們兩個我只能帶一個走，就……”

“帶賀無疾，你帶他走！他出去了能幫你！”

常欣悅抓著賀無疾的胳膊往門邊推，賀無疾一臉奇怪地往後躲。

“我沒事的，你在這裡才是不妥，又溼又冷，你還病了，你一個人要怎麼辦？”

“不管，反正我一人做事一人當，我不走！”

“你打得過我嗎？”

梁橋被吵得頭疼，突然低喝。

“都住口！”

他看向賀無疾：“你跟我走。”

常欣悅眼中的光一下子熄滅了，他不自覺退後一步，目光落在自己的手上，兩隻手還抓著賀無疾的胳膊，便順勢把他往門口推一把。

“對，師父說的對，你去吧

，好好聽師父的話。”

賀無疾一個頭兩個大。

“你們倆沒事吧？”

他拉著梁橋，讓他把火把壓低，照出滿室積水髒汙，更是格外給他指了指碩大的棺木。

“這種地方還有必要謙讓嗎？”

但不知怎麼了，梁橋的態度特別堅決，喝退了他，讓人打開鐵門。

賀無疾一頭霧水地走出來，回身還想去拉常欣悅，卻被下人不動聲色隔住。

“賀小公子，這邊請。”

下人將賀無疾半強迫的帶出石屋，給他找了房間，早備好了熱水、乾淨衣服和新鮮吃食。兩個人看著他，要他立刻馬上收拾好自己。

賀無疾嗤笑一聲，不肯動，那倆人便上手來剝他的衣服。

“我也不是真的傻子，你們把我倆弄成這樣，我是一定會去告狀的。”

白烈推門而入，笑盈盈的。

“敢問小公子，打算向誰求告？”

“敢問小公子，打算向誰求告？”

“我告訴莊首座，我告訴教主！我告訴魔教所有人，你們家晚月小姐就是這樣對待同門的！”

白烈笑容略淺，幾個下人反倒笑出聲來。

賀無疾一下子懵了，內心納悶，這些人怎麼這麼橫？連教主也不怕？想反駁，自己卻是光溜溜的，氣勢更低，趕緊躲到浴桶裡。

“出去出去，都出去！”

下人看著白烈的眼色，得到許可後，才紛紛退下。

白烈留到最後，刻意多看了賀無疾幾眼。

“你看什麼？你就是叫我閉嘴，幾件衣裳，一碗飯，也是不夠收買我的。我吃了這麼大一

個虧，我不會放過你。梁哥哥剛才是心疼徒弟，沒心思跟你計較，現在他徒弟被你這樣折磨，你看他找不找你算賬！”

“公子……好口齒。”

白烈不陰不陽來了這麼一句，終於捨得離開。

房門關閉，賀無疾立刻跳出浴桶，胡亂披上衣服就撲向餐桌，抓著吃的就往嘴裡塞。

梁橋還在石屋門口，兩個強壯的男僕緊緊跟著他。

他隔著一道鐵柵欄和他這唯一的徒弟四目相對，明顯看出他眼中的失落和受傷。

“你知道錯了嗎？”

常欣悅吸吸鼻子，別開了目光。

“知道了。”

梁橋沒說話。

常欣悅心裡煩得不行，硬裝出一副認錯的樣子，大聲檢討。

“我錯在不該擅自行動，不該下毒。晚月小姐把我帶進宅子，我高興過了頭。白管家晚上來審問我，我心存僥倖，以為他什麼都不知道。如果我那個時候說實話，也許就不會這樣了。”

常欣悅閉了閉眼，靠在牆邊。

“我犯了錯，我受罰，我認了。師父你走吧，別在這裡罵我了。”

“欣悅你過來。”

他沒有立即轉頭，而是貼著石牆挪到門口，被梁橋拽了一下，才拉著一張臉轉過身來。

一團衣服兜頭罩來，隔著欄杆不是很方便，他被梁橋拉著胳膊轉來轉去，半天才穿好。梁橋的外衣穿在他身上又寬又長，卻是格外暖。

“謝謝師……”

“別忘記苴咩城渡口為師對你說過的話。”

輕聲耳語，只在一瞬

間。

梁橋只說了這麼一句，毫不猶豫回頭，帶著火光一起遠去。

常欣悅脫力地滑坐在水中，看著空蕩蕩的石屋，眼淚長流。

天邊圓月將滿，梁橋走到半路，腳步慢下來，痴痴看著夜空，許久許久，嘆出一口氣。

“徒弟太聰明也不見得是好事，小孩子要管教，適當吃些小虧很有必要。更何況是落在自家人手裡，權當歷練。當然這只是在下個人的愚見。各為其主，護法可別怨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