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朝 作品

第一百一十八章、失控

涉案的兩方,一個是本地名流,另一個是魔教妖邪,這樁案子自然不能等閒處理。

當天晚上,縣令董幼興在私宅擺酒,雙方都到了,卻有小童跑來說後院有事。董幼興藉故而去,臨走前特意安排兩位入座品茶,頗有私下調解的意味。

梁橋帶了四個魁梧剽悍的侍衛,往門口一戳,唬得上菜伺候的僕人不敢抬頭。

“梁老弟,何必如此呢?”沈公端起茶碗悠悠然品味香氣:“我是老朽了,難免迂腐不通人情。可我畢竟是你的前輩,在魔教打滾半輩子,掙下這片家業,全身而退,未來也可以得個善終,我也不是一無是處。”

茶杯是薄胎青瓷,滾開的水剛剛倒進去,熱力很快透出來,他卻能夠將茶杯置於掌心,久久不動,是在炫耀。

眼前這位,除了是名家富貴公,還是魔教的堂主,看他敢單刀赴會,便知今晚僅憑四個侍衛是無法簡單粗暴的達成目的的。

若拼武力,梁橋還是有底牌的。

“是已故沈公子留在魔教,才換來了沈公如今的安穩,並非是眾人聽聞的那樣,是沈公離去之前,向主上請旨加恩,對吧?”

既然你這麼問了,可見你不知道,既然你不知道,為何我要告訴給你聽?

沈公搖搖頭,沒那麼多貓膩,我就是戀棧權位,給兒子鋪一條路,也是人之常情啊。

可是這件事,上頭都沒說什麼,從始至終就只有你一個人上下跳腳,真

的很難讓人理解。

你圖什麼呢?

“據我所知,莊首座似乎並未明確反對,所有種種,難道不是梁護法一個人的主張?”

“在下的確是金石司莊首座麾下,所有種種,是我一個人的考慮沒錯。自然了,我若說我是為沈公著想,你定然不信,就當我是為首座大人周全吧。”

原來是在擔心莊首座一時考慮不到那麼周全,這件事過後會成為一個過錯,在他顯出頹勢的時候,被人翻起舊案。

“梁護法,你也未免太小心了吧?”

“前輩可願意替在下講解魔教的規矩嗎?”

誰管你?

那還有什麼好說的?

梁橋拿出一張已經寫好的文書,只要沈公簽下大名,這件事情就此罷了。我馬上就走,再也不煩你。

文書上的內容便是沈公自請將還未出世的孫兒留在魔教,請求魔教教養他,直至成人。

籤一個名字多容易啊,你要是不願意,直接把你按在這裡,這點忙,想必某些人還是願意幫的。

沈公只是看了一眼,將文書推開。

“你來魔教應該有一段日子了,我講一個人你可知道?”

沈公放下茶杯,笑盈盈看著他。

“勾役司沈白柳。”

沈白柳,沈公,當時無心的一句調侃,卻不想二人真的有關聯。

這兩位,前者是後者的徒弟,也可以說是養女,二者武功技藝一脈相承,最拿得出手的,便是一招易容術。

因此說,在公堂之上,當沈公看見他那個慷慨激昂

告狀的兒媳婦,一眼就看穿了很多東西。是徒弟,就不能帶走了,是兒子,留下他一人保住全家,也是沒有辦法。

但孫兒,還要讓他繼續走祖父和父親的老路嗎?

“事情到這個地步了,我可以讓一步,我的兒媳可以還家,我也不會逼她做什麼。而那個身懷有孕的侍女,我也可以接她入門,讓她享有妾室的名分。小孩子還是離魔教遠一些為好,將來他長大成人,不會有人告訴他他的父親是因何而死,他的祖父又曾經做什麼營生,他只不過是揚州地界最普通不過的一個平頭小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