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朝 作品

第三十七章、佞臣

“我答應你,事情辦完之後,准許你帶著方阿鳳離開魔教,只是方政要留下,這是我的底線。”

梁橋起身謝恩,能聽到莊豹鬆口,也是不容易。

“你回來,是因為丹鼎司那一百三十萬貫的虧空吧?”

莊豹總算肯抬眼,他看著梁橋,目光清亮亮的。

的確如此!

果然如此!

從內心裡講,梁橋並不想沾惹這差事。他已經把酩酊山莊的人得罪了,人家之所以肯拿出十七萬貫來,全是因為當時丹鼎司發信,追繳這筆更大的債務。

是兩害相權取其輕。

如果再由自己出頭把這筆錢追回來,恐怕酩酊山莊的人不會那樣容易就範了。

更何況,酩酊山莊後頭還綴著一個大理國。

這事難辦至極。

想必莊豹也得到了消息,所以才帶傷趕回來,是要親自出頭來料理這件事了。

梁橋心裡有了模糊的打算,先聽聽莊豹怎麼說。

莊家在大理國也有影響力,軟硬兼施,可以暫時壓住他們,讓他們不參與酩酊山莊的債務糾紛。

一封書信被推到梁橋手邊。

“你自己看看吧。”

信是賀長老寫的,他告訴莊豹,酩酊莊烈老爺重病垂危,他的幾個兒子蠢蠢欲動,已經在籌謀奪權了。如此關頭,只要烈老爺一死,酩酊莊當年兄弟鬩牆的場面就會再次上演。

到時候這筆錢可就不容易要回來了。

所以莊豹的打算是先下手為強。

“大人要有心理準備,酩酊莊不過是酒家,但

凡做生意的,手裡不會押著太多現錢。儘管淳于家幾代經營,真的大事當前,未必能抗住風浪,你看我家就知道了。如果他們要以物抵債,你能答應嗎?”

莊豹按住胸口直了直腰。

“我是能答應的,只是教主不肯。”

說到這個,梁橋想起他前段時間的猜想。

“教主初登大位,整頓教務是理所當然,追回虧空也是應該。可是,依我的愚見,他的野心不止於此。”

一來,魔教經營多年,產業遍佈西南各地,不會做生意是不可能的。既然會做生意,便知道應收的錢不能總放在外頭。既然知道,卻還放任那麼多錢在別家手裡揣著,這想必是另有打算。

是籠絡,也是制衡。

這些錢在外頭放一天,那些欠債的人便要給魔教三分顏面。誰敢放肆,追債的人立刻上門。一旦把這些錢全部收回來,只怕各方勢力跟魔教立刻劃清界限,到時魔教在各地行事可就沒那麼方便了。

二來,教主要的是現錢。

“你在總壇走了一遭,教主想做什麼,你看出來沒有?”

莊豹眼中有欣賞的光,卻還是不說。

故意考我?

梁橋一陣好笑。

梁橋一陣好笑。

“大炮一響,黃金萬兩,我猜教主是這個打算。”

燭火憑空跳躍,外面起了風,竹葉抽打窗欞,一陣緊似一陣。

“方阿鳳如今在總壇做侍女。”

原來如此,怪不得她說穿得好吃得飽。

梁橋神情柔軟。

“這想必是你替她周全了。”

這事不是莊豹安排的,但他知道,並且贊成。

“天下承平已久,一旦魔教主動挑起事端,幾萬弟子必會成為眾矢之的,屆時,她在總壇,比在外面安全。”

燭火安靜了下來,照亮了莊豹的側臉,暖色的光暈照亮了他的側臉,依稀可見浮在白幼皮膚上的細碎絨毛。他只要不動不說話,仍然像個不諳世事的富家小公子。

然而,梁橋看著他,心裡卻生出懼怕。

人這一生不斷修行歷練,就像是爬山。有人生在山腳,有人生在山腰,而莊豹一出生就在頂峰。每個人生在不同的位置,誰也沒得選,然而誰都不必自怨自艾,因為每個人的使命是不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