渤海郡公 作品

第六百四十四章 帝王理想與學士請辭


  “其三,秦去疾身為孤的心腹之臣,獨領進入前往北直隸,彼時情況如何,咱們一無所知,是該繼續打下去,還是該撤回來,他自然有他自己的決斷,正所謂,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便是這個道理。”

  “孤以為,爾等有難處,便將難處說給他便是,讓他自己決斷。就不必以孤的名義,或者大都督府的名義專門發佈命令了?”

  左懋泰猶豫了一下,方才微微頷首道:“如實如此,怕是他早就收到內閣的意思了,不過臣想以私人名義寫封信,著船隻運輸過去。”

  “可以。”楚行點頭允許。

  “還有一事。”

  “孤是不允許的。”

  “王上都不問一問是什麼事情,便不允許嗎?”

  “不是孤冊封爵位於劉青山,便是紅娘子的爵位的事情,”楚行終於展顏一笑,“還是孤猜錯了,你們對此並無反應?”

  “卻為此事,具體來說,是允許李巖之子襲爵位之事。”左懋泰肅然以對,“王上,臣等非是迂腐之臣,大乾能有今日光景,靠的是王上的英明決斷,靠的是大乾的救民主義綿延不絕,真心體恤百姓,靠的是君臣一心,共同應對,靠的是文物百官舍身求死,換取太平。”

  “劉青山也好,紅娘子也罷,此戰立下的功勳,卻是卓著,若不是他們,或許我們的大乾都要滅亡了。封給他們的爵位,那是理所應當的。”

  “但是爵位襲封一事,卻恕臣等不得不反對。”

  “是因為制度嗎?”楚行嚴肅起來。

  “不錯!”左懋泰沉聲以對,“咱們大乾自立國以來,爵位非軍功不得封賞,爵位不得承襲也是當初定下來的。此例一開,日後必然生出很多事端來。”

  “紅娘子率眾救駕,最終生死未卜,卻是人人悲憤,王上要賞賜紅娘子,也是理所應當,何不追贈紅娘子一個伯爵、甚至侯爵,再按照正常軍功、軍職,以食邑與李巖之後一個正經的爵位。”

  “孤知道爾等的做法更加穩妥,當日胡尚書便於孤討論過。”

  “但王上不取,而是採取您的意思,想必有您自己的思慮。”

  楚行笑道,“看左相公之意,莫非內閣對此持有反對態度,並且想要再次規勸不成?”

  此言一出,大帳中的氣氛登時又涼了幾分。

  話說,胡爺雖然平素裡不怎麼過問王上的事情,但是畢竟是內閣大學士,而齊岐山素來以大王馬首是瞻,但劉必顯和申濟芳都是做事情非常清楚的文臣,而且素來有話不與楚行藏著掖著的,但為何彼時幾人並未有效的阻攔楚行,如此不合道理的賞賜呢?

  不是這些文臣不願意,而是他們來到戰場上,先幫著楚行整飭戰後的庶務,幫著大王清點屍首,問詢將士們的姓名,記錄在冊,親眼從戰場上,或者戰後的大營之中,瞭解到了這到底是何等激烈的一場大戰。

  而經過這種激烈戰場的洗禮,臣子們都攝於某種情緒,壓根不敢違逆大王。

  要知道,陳二黑可是大王最喜歡的兵團長之一,差點都被大王當場斬殺了。

  一站之後,何止是大王以將士們射天求雨,逼得蒼天落淚,便是整個山東大地,乃至於大乾,經過這一場場的大戰,有誰敢違逆王上一分一毫呢?

  “大王!”

  左懋泰忽然失笑,“大王可知道,弇山大戰勝利的消息,傳到了京師,傳到了鳳陽,大乾幾乎處處癲狂,都說大王以弱旅,滅了大明最精銳的十幾萬精銳,此戰斷了偽明的根基,大王如同昔日的明太祖,問鼎天下指日可待。”

  這牛逼吹的,讓楚行也跟著笑了起來。

  “臣走到半路,又有人說,大王提火銃,與朱大典對射,朱大典先射,而大王后發,卻當眾射中了朱大典的心口,要了他半條命,才有後來的大勝。眾人都稱讚,大王臨危不亂,大王之勇武,便是古之項王,也未必比得過大王。”

  楚行幾乎笑的前仰後合。

  “後來,臣臨近弇山,沿途百姓都傳,說大王是真龍天子,可以命令蒼穹,命蒼穹降雨,彼時天時地利都在我大乾。”

  楚行聞言,卻笑不出來了。

  “臣知曉。這些事情雖然與事實出入不大,但是多少有些以訛傳訛了。”左懋泰也不笑了,“但是臣以為,大王此番大勝,雖然是慘勝,卻使得大乾再無致命之危,並不比明太祖鄱陽湖之戰要查,臨陣與朱大典對射,大王自然是射中朱大典的,大王之勇武,大乾上下誰不知道,睡不清楚,其實只能算是大王的軍功勳章增添一抹亮色而已。”

  “真正讓人感慨的,其實是大王臨危不懼,以弱旅擊潰了朱大典之強軍。再次向世人證實了,大王若想戰,天下便無人可阻。”

  “此戰過後,偽明確實無強行針對我大乾之力,這也是事實。”

  “這也意味著,大王的權柄勢必會繼續上升,您要做的事情,是無人可以阻攔的。”

  “區區一個封賞襲爵而已,內閣即便是反對,他便沒有效果嗎?”

  楚行一臉的肅容。

  而左懋泰也一臉正色,拱手相對,“但臣在內閣一日,便要反對一日的。因為這不合制度,而且後患無窮!我大乾本身便重視軍功,莫非有朝一日要導致我大乾藩鎮割據不斷,天下大亂嗎?”

  楚行輕輕頷首,說道:“且先等等,左先生。”

  既然已經是內閣大臣,左懋泰自然當得起楚行的先生二字。

  左懋泰拱手示意,便肅立在一旁。

  而楚行則掀開桌上的名冊,然後親自動筆,然後將小萬元大人的名字補上,卻並未著急合起,儼然是等墨跡乾涸。

  而就在左懋泰以為楚行有話要說的時候,這位王上卻又取來兩張白紙,將所書的名字重新寫了一遍,並朝著劉必顯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