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一百一十二）開門揖盜

　　（一百一十二）開門揖盜

　　此時的燕國朝堂上，卻因為一份“請柬”而陷入了爭論。

　　苻秦駐守杏城（今陝西黃陵縣侯莊鄉故城村）的徵北將軍、淮南公苻幼；

　　駐守蒲阪（今山西省運城市永濟市）的徵東大將軍、幷州牧、晉公苻柳；

　　駐守上邽（今甘肅省天水市清水縣）的徵西大將軍、秦州刺史、趙公苻雙；

　　駐守陝城（今河南省三門峽市西）的鎮東將軍、洛州刺史、魏公苻廋；

　　駐守安定（今甘肅省平涼市涇川縣北）的安西將軍、雍州刺史、燕公苻武。

　　五個秦國公爵聯名請求燕國出兵幫助他們征討篡位自立的大秦天王、大單于苻堅。

　　對於是否要出兵，燕國君臣還不能確定秦國的這五位公爵到底是真心還是假意，所以一直猶豫不決。

　　要說秦國這五位公爵做出這種賣國的行為圖的是什麼，那說起來話就有些長了。五位公爵中的苻幼、苻柳、苻廋、苻武都是被現在的秦國國主，自號大秦天王、大單于的苻堅殺死的前皇帝苻生的親弟弟。

　　無論苻生這個皇帝是怎麼樣的喜怒無常、殘忍好殺。可他的身份是皇帝，殺了他就是“弒君”。這個罪名落到頭上，想洗掉可不容易。

　　為司馬氏登上皇帝寶座清除了最大障礙的成濟。司馬昭為了清洗自己身上的嫌疑，可是殺了成濟的三族。

　　就是因為會有這樣嚴重的後果，所以當才十九歲的曹髦孤身一人，手持寶劍衝向司馬昭府邸的時候，沒有任何人敢於阻攔。直到二愣子成濟出現。

　　如果苻堅殺了苻生之後，讓別人登基、坐上皇位，那麼他還會有一個擁立之功。慢慢的弒君之罪也就會被洗成為天下蒼生除惡，匡扶明主。

　　但當苻堅選擇自己坐上皇位之後，留給他的就只有四個字“弒君自立”！

　　不論之前苻堅怎麼樣被皇帝苻生猜忌，怎麼樣的死中求活、放手一搏才能夠保全性命。在苻堅向皇宮進攻的時候，所有的皇宮守衛因為苻生的殘暴不仁，不但不抵抗，還掉轉身幫著苻堅殺向苻生。

　　這一切的一切都會被世人選擇性的忽視，貼在苻堅頭上的標籤只會是“蓄謀已久”！

　　苻堅也知道結果會是這樣，所以他也沒敢直接稱號皇帝，而是大秦天王、大單于。而因為他這個最高統帥都只是“王”，所以在苻生時期的那些同姓親王們的“王爵”，也就退而求其次的變成了“公爵”。

　　五公爵，其實原本是五王。

　　苻堅自立之後，為了表示自己是被迫弒君，不是蓄謀已久，對所有的王公大臣們都展示出了自己的寬厚仁慈。

　　他只是誅殺了在苻生當政期間幫助苻生作惡的佞臣尚書左僕射趙韶、尚書右僕身董榮等人，沒有牽連甚廣。

　　又恢復了被苻生冤殺的遺命輔政大臣，丞相雷弱兒、太師魚遵、太傅毛貴、太保尚書右僕射段純、尚書令梁楞、國丈尚書左僕射梁安、司空王墮、吏部尚書辛牢等人的名譽。

　　大秦景明帝苻健給苻生留下來的八位輔政大臣，在他從繼位到被苻堅所殺的區區兩年之內，就被他殺了個乾乾淨淨，可見苻生這位皇帝所作所為是多麼的無法無天。

　　誅殺苻生時期的佞臣，褒獎苻生時期被冤殺的賢臣，這是苻堅在向世人證明，他殺苻生不是“弒君”，而是為國除害、為民除害、為天下除害。

　　苻生的親兄弟們的爵位雖然降了，但待遇並沒有降。其他公侯勳貴文武大臣們的待遇也是沒有任何降低。

　　這些所作所為，都是苻堅在為自己樹立寬厚仁慈的賢名罷了。

　　但苻堅很清楚，他接手的秦國，在景明帝苻健建國以來就戰亂不斷。苻生繼位的兩年之內更是把國家折騰的烏煙瘴氣。

　　關中之地，各民族混雜，漢人多，胡人更多。因為各種原因導致的仇視、仇殺，每天好幾起。再加上水災旱災蝗災，老百姓的生活早就痛苦不堪。

　　而八百里秦川之地，豪強壯士多如牛毛。水旱蝗災之時，各地豪族為了自身利益，更加酷烈的搜刮百姓，他治下的那些官員們，助紂為虐者多、為國謀利者少。

　　整個國家吏制混亂，政令不能下達到各處，鄉村豪強的話在當地比官府的律法還管用。老百姓一直處在水深火熱當中。

　　想要改變這個局面，只有重新確立官員制度，上行下效，理順從朝堂到地方的關係。讓他苻堅的法令能夠從朝堂傳達到地方。

　　而這麼做，肯定要觸及和損害那些在之前的環境當中獲利良多的公侯勳爵、豪族官員們的利益。但他苻堅是寬仁之君，對臣子百官不能過於苛刻。

　　這個時候就需要一把能夠代替他斬殺除掉那些阻擋他改革朝廷制度、推行政令的官員和勳爵豪族的刀。

　　王猛就是這把刀！

　　沒有人能夠比王猛更合適做這把刀！

　　王猛，出身寒門，少年時博覽群書，所學甚廣。然而當天下大亂之時，他們家從北向南逃亡的過程中就迅速的敗落了。

　　當初苻堅的部下呂婆樓把王猛推薦給還是東海王的苻堅的時候，王猛還在靠賣草鞋謀生，已經三十歲了，還是孤身一人。隱居在華山的深處，說是隱士，其實和野人沒什麼區別。

　　沒有龐大的家庭背景，就不會有父兄叔祖之類的被人收買前來說情。沒有妻子兒女，就不會有外姓旁枝幹擾他推行削減其他人利益的法令。

　　王猛，就是老天爺送給他苻堅的大秦“商鞅”。

　　得罪人的事情儘管讓他去做，而不用擔心他會被個人感情所影響；

　　高官厚祿儘可能的給他加上，完全不用擔心毫無根基的他將來會逐漸做大，形成尾大不掉之勢。

　　即便因為法令推行的過程當中，行事過於暴烈，讓那些公侯勳爵、百官貴胄群起而攻。那也只會是百般怨恨歸於他王猛一人。不會對他苻堅的仁德寬厚造成分毫影響。

　　王猛不僅是一把斬向所有和他苻堅貌合神離的臣子的刀，更是在那些臣子反撲時擋在他苻堅面前的擋箭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