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一章 民心向背

　　“一群廢物！”

　　厚實的大門之內傳來一聲怒吼，頭頂的天花板震了震，灰塵從燈罩上落下來，掉進劉老闆面前的咖啡杯中。

　　他緊張地站了起來，擰著手指朝大門看去，謝茂華正在裡面承受荊棘女神的滔天怒火，劉老闆雖然沒進去，但這怒火又何嘗不會燒到他身上呢？

　　“聯合政府就帶了兩支艦隊就把你們打得連面都不敢露？這就是你們信誓旦旦跟我保證的一定可以勝利的戰鬥？！”/

　　上午剛剛商定進攻塔克星的時間，午宴之後劉老闆陪同謝茂華一起去了一趟荊棘女神供能塔，將即將出徵塔克星的事告知了女神，對於謝茂華做出的這個決定，女神十分讚賞，甚至破天荒地誇讚了謝茂華，使得謝茂華在回程路上嘴角就沒放下來過。

　　但是才過去幾個小時，現實就狠狠打了他的臉，萊特星地面部隊幾乎是被聯合政府的艦隊按在地上打，他們在會議上強調的所謂“兵貴神速”完美契合聯合政府的作戰方針，等謝茂華他們十二智腦團接到消息從地下堡壘中的豪華大床上醒來的時候，戰鬥幾乎已經塵埃落定。

　　女神的怒火幾乎掀翻了整個地下堡壘，它鮮少在供能塔之外的地方展現自己的真身，這次卻通過信號連接直接出現在了地下堡壘中，作為“轉嫁戰爭”的提議人，謝茂華不得不一個人在房間內承受女神的斥責。

　　“難道燈塔政府就只有一個西河軍事基地可以用嗎？！這就是你們十二智腦團控制的燈塔政府？大戰當前連個援軍都使喚不動？！”

　　房間中沒有別人，謝茂華跪在虛擬投影前，他低著頭不敢看屏幕，但實際屏幕上只有一團光點，荊棘女神具體長什麼樣子其實十二智腦團中誰也沒有見過。

　　“援軍已經在路上了，應該很快就會抵達，等他們到了，聯合政府那群叛黨根本不足為俱！”

　　謝茂華還想解釋，但遭到了繆斯無情的駁斥：“死鴨子嘴硬！你們的士兵都投降了！舒雲歸他們幾乎未費一兵一卒就拿下了行政首都，而你們的兵還哭著喊著往人家身上貼！你們平時就是這麼訓練軍隊的嗎？！”

　　簡直就是一場無妄之災，謝茂華只是商業協會的會長，他平時哪裡會去關心軍隊是怎麼在訓練的？而且就算十二智腦團以前真的會插手軍隊操練的事情，那也是西塔蒙斯·馮在世的時候負責管理的，謝茂華還沒受到繆斯的正式認可，在十二智腦團中的權力與地位自然是不如西塔蒙斯·馮的。

　　“軍隊……軍隊中那群人貪生怕死，不要也罷，等援軍來了我們還會有戰力的！”

　　謝茂華並不懂指揮打仗的事，自然也不懂別人的兵放到自己手中只會比自己人更加沒有鬥志這種道理，他一開口，繆斯就冷笑了起來。

　　“你以為那些援兵真的會為了你們萊特星的生死去拼命嗎？萊特星存不存在，都不會影響他們的生活，他們大可以不戰而降，既保存了自己的戰力又保住了城鎮建築，倒戈到聯合政府去對他們又能有什麼壞處？”

　　謝茂華啞了聲，他頹然坐倒在地，眼神不斷閃爍著，縱使他在商界呼風喚雨，堪稱商業奇才，但隔行如隔山，在調兵遣將、軍事謀略這種事上，他還真想不出辦法來解決目前的困境。

　　人總不能坐以待斃，舒雲歸他們佔領了地面，攻破地下堡壘只是時間問題，或者說只是舒雲歸想與不想的問題。

　　“女神……女神求您給我們一點指引吧！供能塔主體就在萊特星上，您也不想聯合政府的人進入供能塔裡面吧？！”

　　繆斯“嗤”了一聲，漠然道：“供能塔只是一個載體罷了，我難道還會怕他們區區幾個異變體嗎？倒是你們，十二智腦團這些年做過的事人家聯合政府可是清清楚楚，他們要是真成了這片星域的主人，你覺得以你們的所作所為，值不值得他們為你們重啟死刑呢？”

　　謝茂華臉都白了，他慘白的雙唇顫抖著，額頭磕在地上哀求道：“女神！女神您別放棄我們！您說什麼我都照做！只要能消滅聯合政府，以後我們十二智腦團一定會加倍努力為您效力的！您救救我們吧！”

　　虛擬屏幕中的光團不斷朝外散發著千絲萬縷的扭曲光線，如同蛛網一般，而謝茂華和十二智腦團已經是這蛛網上掙不脫的獵物，他們只能選擇共存，一旦試圖脫離，就會被分解、吞吃，直至徹底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愚蠢的東西，這也要我來提醒你們嗎？！地面上的兵沒有了，地下不是還有這麼多人嗎？！這些平民你們打算養他們到什麼時候？！是時候該讓他們為自己的母星做點事了！”

　　謝茂華猝然抬頭，滿臉驚愕道：“平民？！可是平民們壓根就沒有受過軍事訓練，他們連槍都不會開，更別提駕駛機甲和戰艦了，要他們去跟聯合政府的士兵對抗，豈不是白白送死？”

　　“十二智腦團什麼時候也開始在意平民的生死了呢？”繆斯反問，嗆得謝茂華啞口無言。

　　“就是要讓平民上戰場才能震懾住聯合政府，舒雲歸他們最在意平民的生死了，只要那些人上了戰場，聯合政府的士兵就不敢隨意開火了，等援軍一到，他們瞻前顧後無法盡全力戰鬥，想要消滅他們再容易不過了。”

　　謝茂華心中大驚，他雖然從沒認為自己是什麼好人，但也從未想過要讓平民上戰場，如今聽得繆斯的這番話，他才切身感受到眼前這個人工智能究竟有多恐怖。

　　不過也是，繆斯本來就只是一個人工智能，又怎麼能指望它能擁有人類的感情與良心呢？

　　“我……我去跟星戰總指揮商議一下……”

　　謝茂華一刻也不敢在房間內久留，他跌跌撞撞跑出去，用力將厚實的房門關緊了，見劉老闆迎上來要開口問話，於是趕緊捂住了他的嘴，將人帶遠了才敢鬆手，一邊大喘氣，一邊往後看去，生怕繆斯會在哪個拐角處監視著他們。

　　“這是怎麼了？”劉老闆在門外也沒聽清裡面到底說了些什麼，他扶住謝茂華，問：“女神說了些什麼？謝會長您看起來臉色很不好啊。”

　　謝茂華用顫抖的手指點了一支菸，濃烈的尼古丁衝進肺裡，他猛吸了好幾口，才白著一張臉對劉老闆低聲道：“女神要求我們送平民上戰場，以此拖住聯合政府的腳步，等待援軍到來。”

　　“什麼？！”

　　劉老闆意識到自己聲音太大了，連忙捂住嘴，緩了幾秒鐘才道：“要讓平民上戰場？！萊特星本就是遭受惡變誘導劑影響最大的行政星，平民人數本就稀少，就算把地下堡壘中的所有平民都送上去又能有什麼作用呢？聯合政府幾輪掃射就能把平民殺得一個都不剩！”

　　雖然他們都是商人，但也知道商業是要依靠人來發展的，要是行政星上平民都死完了，他們的東西要賣給誰？誰來為他們工作？誰又來拉動內需？就算這些都不被考慮進去，那平民全部死亡或全部倒戈之後，還有什麼人能來保護十二智腦團呢？總不能依靠繆斯吧？

　　“您不會……答應女神的要求了吧？”

　　劉老闆膽戰心驚，生意人的目光總是長遠些，他趕緊勸道：“不行啊，您有沒有想過，如果平民沒有攔住聯合政府，那接下來上戰場的會是誰？燈塔政府的官員？還是我們自己？”